好整日在这附近游荡,不知又过了多少年,这座城又改回曾经的名字。我再去看给我指路的那个姑娘时,她已不在了,只看到灵台上放的纸片,我知道那叫照片,是洋人传过来的,她是照了那个才死的吧,听说照那个会把魂魄吸进去。
不知她再投胎时,可否躲过去不喝孟婆汤。”柳飞燕轻轻叹气。
秋凉转过头看着她,心里想着她说的那姑娘可没那么好运了,“你说的那人早已魂飞魄散了。”
柳飞燕微微怔住,才轻轻说:“看来她这次没逃过去……”
秋凉突然想到什么,问:“你是如何进来的?”
“今日我来这里,发现那看不见的障碍消失,想试试便这么进来了。”女人轻抚寒玉匣小声回话。
秋凉没再说话,似是在想事情,过了一会儿又道:“东西即已寻着,你便速去交给地府,好能去投胎。”抬头看着青天,凉声说着。
柳飞燕道了谢,无声离开。
雨停,乌云却依旧厚重,想是不多时又要下一场了。柳飞燕趁着厚云挡住阳光,连纸伞都未带走。
想到那油纸伞,秋凉扭头去看,却已然成灰,被一阵轻风吹散了。许是柳飞燕说的那个未喝孟婆汤就投胎的姑娘烧给她,用以遮挡阳光的,此刻柳飞燕去投胎,这伞便也用不上了。
“结界竟没了,七百年的时间,已将我消磨至此……”当年被贬下来时随手设了这层保护,本是想着不用有甚妖魔鬼怪来捣乱,不曾想自己这等偷懒之举,却是加速了力量的耗损。如今柳飞燕这样的鬼魂都可随意来往,往后怕是麻烦更多。
“秋凉你又何必担心这等小事,有我罩着你。”一个身量不过四尺的小老儿站在不远处,拍掸着身上黄土。
抬头看去,他那极具装饰性的拐杖斜靠在墙边,身上破衣烂布,层层黄土因他的动作而四处飞扬。
秋凉扯扯嘴角,竟是笑了。
“土地公今日怎么有空来?”
“刚才睡着正美,闻到一股怨气便上来瞧瞧。”土地东张西望一阵,“怎么啥都没有,难不成我鼻子出毛病了?”
秋凉摇头,缓声道:“她走了,去投胎。”对谁都冷淡,就是对他冷淡不起来。
土地瘪着嘴,“啧啧啧,如此重的怨气,看来死得不顺心。”手捻着数寸长的白胡子摇头晃脑的说着。
秋凉皮笑肉不笑的哼一声,“这世间死的不顺心的又何止她一个。”举手捏了捏眉心,“当真羡慕你,想睡时便睡,如此清闲。”
“现世凡人皆不信奉我,无人求拜便无事可做,自然落得清闲。刚才想着若那怨鬼对你不利上来帮你一帮,也是日子久了,竟忘了你的身份,这等小角色你是对付得起的。”土地说完狠狠打了一个哈欠,话语含糊的说着:“我且先回去睡觉,有事喊我。”说完便转身隐入土中。
秋凉深叹口气,复又倚进摇椅里面,秋风瑟瑟,忽而狠狠抱紧自己,想感受一下有多寒凉。身形凝固了片刻,终是放下手臂。自己明明不冷,却又何必强逼自己去感受。
不知胜寒此刻可好?上次来被自己给了臭脸,心里委实有些过意不去,虽说他生性随和定不会因为这个心中不快,但想来自己欠他太多。
兴许是因为心里另有他人才会如此,那不愿想起名字的伤她甚深,以致被贬守店,万般不是,心中却恨不起来。
即使再冷淡无情,记忆深处,心里总是有那样一个身影挥之不去。
.
这一生究竟谁负了谁,谁伤了谁,到死也难说清。
只道是有债此生未还尽,来生再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