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污。
“米兰莎!”
格雷大吼抽出短刀,繁琐的光轨在他的身上绽放,转瞬即逝,但从体表仍能看到某种力量涌动的痕迹。
“你……背叛了我们吗?第六席的猜测是对的”
米兰莎缓缓地转过头,视线的余光看向了队长,但他的脸仍藏在黑暗里,不可窥视。
“并没有,从一开始我们效忠的就是不同的君主,又何谈背叛呢?”
队长冷漠地说道,同时攥紧了手中的短剑,他试着横斩,将米兰莎的身体彻底切开,但米兰莎一只手握住了短剑,辉光缠绕着,力量之大队长一时间居然无法撼动分毫。
“你在做什么!”
格雷挥起短刀砍向队长,黯淡的轨迹缠绕在手握上,以太增幅在顷刻间抵达了峰值。
枪声响起,子弹贯穿了格雷挥刀的手臂,紧接着更多的子弹命中,打穿了他的小腿。
格雷目光不解地看向其他人,之前还并肩作战的队友们,纷纷亮出了剑与枪,面庞隐藏在黑暗里,如同雨夜下游荡的幽魂。
“为什么?”
格雷不解地问道,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充盈了他的眼眶。
“你们这些家伙……”
米兰莎愤怒地低吼着,挥起拳头猛砸刺穿身体的剑刃,只听刺耳的金属音后,短剑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被米兰莎砸断,断裂的金属留在了体内。
可这不是结束,队长转而拔出了所佩戴的秘剑,与此同时米兰莎伸出手试着抓住队长,但队长的身影急速后撤,不给她任何机会。
“想办法把她解决掉。”
队长下令,作为副队长,米兰莎还是很强大的,即便先手偷袭了她,这家伙也是没那么容易杀死的。
“‘升躯学派’的家伙真是麻烦。”队长握着秘剑,抱怨道。
“升躯学派”的凝华者,秘能都是针对着己身,这导致只要一息尚存,针对他们的刺杀,就很难成功,即便成功了,他们也有着一定的反抗能力。
比如现在。
米兰莎咳出大抹的鲜血,转眼间队友们全部变成了仇敌,她意识到从组队开始,她就步入了阴谋之中,而这阴谋看起来不是针对自己的,自己只是误入其中的倒霉鬼。
倒霉鬼并不只有自己一个。
格雷倒在地上,弹孔内涌出鲜血,他只是个一阶段的凝华者,子弹对他极为致命,而且他还不是米兰莎那样的“升躯学派”凝华者,他的血肉之躯脆弱不堪。
抬起手,他还想为米兰莎做些什么,但又一声枪响,血花在胸口炸开。
“格雷!”
米兰莎震声大吼的同时,一拳砸向了地面,下一刻地面四分五裂,整座建筑都在她的猛击下开始了崩毁、坍塌。
其他人们纷纷跳离这座建筑,有的人还在尝试击杀米兰莎,队长眼中闪过一抹阴郁,他本想安静地解决掉这两人,结果还是引起了这么大的动静,也不知道秩序局的外勤职员什么时候会到。
荡起的尘埃遮掩了视线。
彻骨的寒意袭上了格雷的身体,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意识将要陷入昏沉之际,些许的刺痛从胸口传来,他睁开了眼。
“米兰莎?”
格雷的话就像睡梦的呢喃。
他只能勉强地看清米兰莎的面容,她脸色惨白,自己好像被她抱在怀里,胸口插着一针药剂。
“别死了,格雷。”
米兰莎低下头对自己说道,明明她腹部有着那么致命的伤口,这种时候她居然还能对自己笑出来。
随后格雷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视线陷入了昏暗。
四周传来阵阵恶臭的气息,污秽遍布在身上,他努力地抬起头,意识到自己好像正躺在垃圾桶里,盖板微微撬开,能让自己勉强地看到外面的世界。
剧烈的以太波动不断,震动声响彻,好像有怪物在摧毁着街道,砸碎路面,将路灯当做长棍猛击着。
“别死了,格雷。”
话语声在耳旁回荡,格雷咬破了舌头,剧痛让他提起了精神,黯淡的轨迹缠绕着身体,滚动的以太令受伤的身体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大雨将血迹冲刷干净,他努力地压低呼吸,直到自己就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一样,以太遮蔽包裹了他的身体。
很快,外界的躁动也停歇了。
失血与剧痛让格雷的意识有些模糊,他隐约地看到一朵洁白的鲜花被大雨打散,花瓣纷落,被雨水冲入黑暗,残存的枝条落在水泊里。
雷霆划过,洁白颜色泛起了阵阵光晕。
臆想的画面被粗暴的声音击碎,身影狠狠地砸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连带着幻想的花朵一起破碎成粉碎。
她身体歪扭着,身上带着数不清的伤口,数把剑刃插入身体,将她牢牢地钉死在了地面,头颅偏了过来,惨白的脸庞上,那清澈的目光看向自己,好像在对自己说什么。
格雷瞪大了眼睛,血丝遍布着眼白,死亡的昏沉一扫而空,他几乎要怒吼出来,但理智又牢牢地束缚着自己,令所有的话语被扼死在喉咙处。
“米兰莎……”他颤抖地呻吟着,痛苦万分。
“真是麻烦的家伙……格雷呢?”队长的声音在雨夜下响起。
“没找到,他是‘本源学派’凝华者,本身还掌握着以太遮蔽,如果他想逃,我们短时间是找不到他的。”
“该死的,反正这家伙也身受重伤,他活不长的,任务要紧。”
队长犹豫了几秒,吩咐道,几人不再多做停留,很快便消失在了雨夜里。
格雷有没妄动,过了很久很久,直到他快支撑不住时,他才解除了秘能,狼狈地从垃圾箱里爬了出来。
他站不起身,就这么在积水之中爬行,不知道用了多久,格雷来到了米兰莎的尸体旁。
“米兰莎……”
格雷颤抖地抱起尸体,声音听不出悲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