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刚过完八月中秋节,晋国公府上上下下却又忙成了一团。
这次忙的可是大事儿。
几十年都没办过这样的大事儿了。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儿,磨磨蹭蹭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明日便是家主大喜的日子,这灯笼怎么还没挂完!”
“那扇窗户上的囍事贴歪了!”
“明日喜宴的菜单再去核对一遍。”
“二夫人那边着意吩咐过的需要注意的地方都写在这上头了,睁大眼睛好好瞧着,万不能疏漏了……”
晋国公府新任的管家上上下下地到处指点布置着。
四年了。
想当初四年前他家家主和孔家小姐定亲的时候,还只是个庶出公子的身份呢。
可这一晃眼四年过去,不仅在晋公过世之后坐稳了晋家家主的宝座,更是一力平定了各方叛乱,使得天下重现太平,成了普天之下人人口中称颂的传奇英雄。
只是这一来二去的,也险些将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误了。
这不,今年都二十二了,才算腾出了手儿来把媳妇娶回家。
哎,也亏得孔家小姐没什么脾气,一直等了这些年,也没提过要退亲的事情……
聘礼下完等了四年才过门儿,直将人姑娘耽搁到了二十大龄,换谁谁能忍得了?
管家很不厚道地在心里将自家家主‘编排’了一通。
“欸!你那手里捧得是什么花儿?”
仆人停下脚步,笑着道:“梅花啊。这可是让人从西域运送过来的上等红梅。”
“拿走拿走,不合时令!”管家斥责道。
府里能砍的梅花早年全让家主下令给砍了,这些人倒好,一点儿眼色都没有,还专程从别国运来了红梅,这么能作,咋不上天呢!
仆人百思不得其解,但见管家阴沉着一张脸,也不敢问,唯有悻悻然地捧着花枝折了回去。
梅花寓意多好啊。又火红火红的。这么喜庆还论什么合不合时宜啊?
……
“我说,你这都吃第三碗了。这粥有这么好喝吗?”
清波馆内,托月院。
冬珠一脸疑惑地凑了过来。
江樱从粥碗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将粥咽了下去才答道:“不是说成亲当天白日里不能吃东西么。今晚多吃点垫着。”
一屋子的年轻妇人们闻言齐齐地看向她。目色或诧异或鄙夷。
“不就饿一天吗,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我们成亲的时候,也没见像你这样。”梁文青嫌弃地看着她。又低头对自家刚满两岁的大女儿说:“以后长大了可万万不能学你这个姨母,记住了吗?”
小女孩满脸认真地点下头。
江樱闻言险些将嘴里的粥给喷出来。
多吃几碗粥她招谁惹谁了,竟然还被当成坏榜样来教孩子做人?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碗递了出去,对身旁的小丫鬟说道:“再给我盛一碗。”
小丫鬟满面复杂地应下去了。
华常静和宋春月这下也看不下去了。
就连向来江樱说什么都不提反对意见的云璃也开了口,她委婉地劝道:“吃的多了反倒还睡不好,姑娘还是悠着点儿吧,明日且忍一忍就是了。”
她在两年前已经嫁入了宋春月对门儿的崔家,但也一直跟江樱有着来往,如今算是亦仆亦友的关系。
“到时大不了偷偷带些糕点在身上——”如今作为两个孩子的娘亲,华常静语出惊人。
这个法子江樱早就想过了,可介于她担心拜堂之时一堆糕点滚滚而落,晋大哥会当场休了她的可能性偏大,只有忍痛放弃了。
“都别给她乱出主意,明日说什么也不能胡来,大喜的日子,再闹了笑话。”庄氏从外间走来,口气是大写的铁面无私。
只是……
次日早,清波馆外迎亲的队伍锣鼓吹打声喜庆热闹。
“晋起那孩子破了士族人家迎亲的先例,竟是亲自来接的亲……已经到大门口儿了,你这一走,往后可就是晋家的人了。”庄氏哭哭啼啼起来,在江樱也要跟着红了眼睛之前,悄悄塞给了她一小包东西,低声交待道:“这几块月饼你在轿子里没人的时候吃,记得一口气吃完,别留下把柄。”
江樱:“……”
说好的不能胡来呢?
可这似乎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奶娘,什么馅儿的啊?”
“冰皮儿凤梨和奶黄。”
“怎么没有椰蓉呢?”
“时间太赶,没来得及……等你回门的时候再给你做椰蓉的,听话。”
江樱点点头,欢喜地将月饼藏好。
对外宣称认了江樱做义妹的西陵王子冬烈,亲自将她背上了花轿。
鞭炮声响,喜轿被抬起。
也不怪奶娘太溺爱她,怪只怪从清波馆到晋国公府坐轿足需两个时辰之久,她这一挨饿就发慌的性子,真一丁点儿东西都不让吃,到时只怕才更容易出错。
江樱刚要取出藏在宽大喜袖中的月饼来,右手却在身侧摸到了什么。
她将鲜红的盖头掀起一角来,冷不丁地却见一侧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碟精致的点心。
这是……晋大哥干的?
江樱的脸色复杂极了。
她真没想到晋大哥竟然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
咳,但她真的好喜欢。
她应当就是传说中那个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了吧?
江樱坐在稳稳当当的花轿中吃的不亦乐乎,半点也没有因为要离开家人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当中而该有的伤怀。
只是可怜了望着孙女的花轿一点点走远。哭的老泪纵横不能自已的孔先生,和庄氏梁文青宋春月等人。
……
这场迟来了三年的婚礼,因占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故而被操办的空前盛大。
因天下大计而耽误了自己的晋家家主娶妻,本就是一件万众瞩目的盛事,排场自不必多言,来宾个个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邻国也纷纷遣了使臣来贺。此外,风国皇帝殷子羽与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的太后娘娘也亲自到了场祝贺,并以大赦天下作为贺礼。
如今正值四处升平。百废待兴。这一举措越发让百姓们归心。
宋元驹暗下地跟石青说,这小皇帝学聪明了,知道借花献佛了。
要知道,当初他家主子要想登上这皇位。那可是轻而易举。并且顺应民意的。
可主子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呢?
一来。主子要坐上这皇位的话,那这小皇帝必须得要‘驾崩’才行,要不然名不正言顺啊。
可主子未来的媳妇儿跟这小崽子关系越来越好。俨然有情同姐弟的架势。
这下就不好办了。
主子后来又想了想,觉得他媳妇那副头脑和性子,实在不适合宫中生活,于是就彻底打消做皇帝的念头了。
没错,就是这么随意……
宋元驹起初难免有些遗憾,石青亦然,总觉得辛辛苦苦这些年,到头来为他人做了嫁人——可后来转念想了想,苦了这些年,累了这些年,平定天下的初衷已经达到,子子孙孙都享受不尽的大好名声也挣到手儿了,清清闲闲的过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再者说了,他家主子这晋国公当着,可不比做皇帝还舒服?
国事想管就插两手,没人敢说个不字,不想管就在家陪媳妇,还不用卷入那么多的纷争当中,多好啊。
还是主子活得明白。
“只是这亲成的啊……确实有些晚了。”宋元驹已是醉醺醺的,舌头打起了结。
“可我听说,等了三年多才成亲可不是主子自个儿的意思……而是——”他说到这儿,忽然打了个酒嗝。
“而是什么啊?”一桌子出生入死,战功累累的兄弟们追问起来。
“什么啊……喝酒!”宋元驹竟是说罢就忘,跟人碰起了酒杯来。
众人只当他是说起了醉话,也浑不在意,只又喝起酒来。
中间有人调侃道:“别说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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