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遇刺他也是拼命相救,这次救嫣儿也是豁了命,她承认,这男人与祈天澈的关系勾起她的好奇心了。
“准备。”准备做一个朝中人。
“为权势?”
“他是我活着的希望。”
是的,他只为复仇而活。
皇太孙而今是唯一能助他报仇的人,所以在大仇得报之前,他只为他而活。
……
皇太孙和太孙妃走后,他看向远方,一片寂然。
二十年,他的世界里只有仇恨,没有别的,就连蔚蓝的天空对他来说都是黑暗的。
璎珞看着他孤寂的背影,忍不住上前,小手搭上他的肩膀,“大爷,怎么醒这么早,在这里等奴家吗?”
斐然收回视线,冷冷看向她,拨开她的手,“需要多少?”
“什么?”璎珞不解地问。
“医药费。”斐然道。
璎珞气得不行,狮子大开口,“一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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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好!三日内一定送上!”斐然说完,纵身一跃,消失在璎珞的眼前。
璎珞真的想追上去再把他弄昏,因为清醒的他只会把她气死!
次日
一万两银票由人送到飞仙阁,璎珞真的没想到他真会这么做,气得到处找他,却怎么也找不到。
直到,夜里,皇太孙上门讨药,她才趁机得知他去了边关打仗。
想到他孤身一人前往边关,甚至身上的伤不知道好了没有,璎珞担心不已,于是皇太孙走后,让当归也收包袱,带上所有银两前往边关。
※
千辛万苦,终于到达肖家军的阵营。
她们刚到的第一日就听到斐然出现替已没了主将的肖家军奋勇杀敌,就像一场及时雨替肖家军守住了这个关口。
“斐公子,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了。”方从战场上下来的肖默与斐然寒暄道。
“没什么,只是肖家军仍是伤亡惨重。”斐然道。
肖默这才想起伤兵的事,忙招人来问,“伤兵如何?”
“回少将军,都已经快包扎完毕了,全都多亏了斐公子带来的大夫。”那人充满感激地看向斐然道。
斐然一愣。
“斐公子,你还带了大夫来啊?”肖默诧异地问。
斐然摇头,“不是我带来的。”
“不是?糟糕!不会是敌人假冒吧!”肖默吓得赶紧往伤兵营走去。
斐然也跟上去看个究竟。
他们来到伤兵的营帐,里面除了军营里的一位老军医外,还多了两个姑娘。
其中一个长得国色天香,有条不紊地替每一个伤兵上药,包扎伤口,另一个就是她的丫鬟了。
“该死的!敌军居然对我军用美人计!老子去宰了她!”肖默性子耿直,说着就冲上去。
斐然拦下他,看向在一堆伤兵里不顾脏乱的替他们处理伤口,不打算阻止。
“来人,把这两个奸细给老子绑了!”肖默挥手,立即有人上前架住璎珞主仆俩。
璎珞看向斐然,“你个负心汉,说句话啊!”
斐然难得地嘴角微微抽搐,转身就走。
“喂!斐公子,你怎能这样,璎珞姑娘方才还拜托兄弟们以后对你多多关照呢,她如此为你着想,你居然连认都不认她。”
“对!她喊你负心汉是对的!”
……
斐然停下脚步,冷瞪向始作俑者,她却一脸活像被抛弃的表情,要多楚楚可怜,就有多楚楚可怜,就连他都有种自己真的抛弃了她的错觉。
“斐公子,你当真认识他们?”肖默怪不好意思的问,他总不能绑了人家的相好吧。
斐然点头,“我认识她们,太孙妃也认识,她的确医术了得。”
“啊,燕儿也认识,那就没事了!快快,放开,放开。”肖默听到自己的妹妹也认得,赶紧命人放开。
瞧见那天仙般的姑娘走过来了,肖默赶紧走人。
“你方才为何见我转身就走?”璎珞走到他面前,直接问。
为了他跑来这鬼地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他居然不认她!
是个陌生人都不至于这样吧。
这是她第一次不对自己自称‘奴家’,也不再是媚得叫人酥骨的嗓音,斐然心里有些意外。
“对啊,斐公子,我家小姐一路赶来,险些被人打劫去当压寨夫人,也险些如了贼窝,你这样太不应该了。”当归替自家小姐愤愤不平。
斐然扫了眼四周拉长耳朵看戏的人,冷声道,“我有让你来吗?”
说完,转身走出营帐。
璎珞被他一句话僵在那里。
是啊,他有让她来吗?
他甚至离开京城都不让她知道。
一切都是她自讨苦吃!
换句话说就是,哪怕她真的
被抢去当压寨夫人了,哪怕她真的入了贼窝,出了什么事,也不关他的事。
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小姐,这人怎么这样啊!根本不值得咱们披星戴月地赶来!小姐,我觉得你要不要考虑毒哑他,这样他那张嘴就说不出让人讨厌的话了。”当归叽叽喳喳地说。
璎珞苦笑,“不用了,他那张嘴不毒哑他,他也跟哑巴没两样。收拾一下,咱们回去吧。”
“小姐,咱们不是刚来吗?怎么又要回去了!”
“来错地方了。”璎珞自嘲地笑道。
“别呀,璎珞姑娘,你医术了得,要不我去跟少将军说一声,让你留下来。”老军医道,他着实是看中了这姑娘的医术,绝不是普通大夫。
“我不是大夫。”璎珞笑道。
“那是自然,璎珞姑娘堪称神医。”被她扎过针的伤兵道。
“错了,我只会下毒。”璎珞笑了笑,走出营帐。
身后,众人呆。
※
一匹马,一匹驴,两道纤影就这般上路了。
不远的山丘上,一抹青影双手抱剑站在那里冷冷目送她们离开,直到身影消失在眼前,再也看不到,他仍然没离去。
斐然回到军营后,因为冷冰冰的,从不与人交谈,所以大家也对他不怎么热情。
但渐渐地,斐然发现有什么不同了,比如,他的膳食比别的人要好,军营里偶尔也有人来找他聊天,虽然最后那人被他的冰冷吓跑了,但隔天又换另一个人来。
他实在不懂,他这性子是有什么值得他们这般锲而不舍的。
今夜,他坐在火堆旁烤野肉,少将军肖默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斐然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不聊天。”
“噗!哈哈……”肖默一开口就是豪爽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我猜你一定很疑惑为何每天都有人来找你聊天,每次你的饭菜里总比别人多一块肉吧?”
斐然没说话,眼神却已表示点头。
“是因为被你赶走的那个女人,临走前给军营里的人银子,拜托他们好好关照你,也给了军营的厨子专属你的菜钱,让你吃得好些,大家伙也是看在她这般良苦用心的份上才答应的,不然,你以为你这冰块样,谁乐意靠近啊!”
斐然心底一震,不敢相信真相竟是这样。
她走就走了,为何还要这样做?
用银子请人多多关照他?还留下银子让他吃好一些?
她,到底在做什么!
“你小子有这么好的艳福应该好好把握,把人赶走作甚!我看你也像我一样,不懂女人心!不过啊,女人就是麻烦,总是哭哭啼啼,我看你那个女人不会哭。”肖默一直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艳福?
是艳福没错,可惜他消受不起。
当夜,敌军来犯,所有人在睡梦中惊醒,整装迎战。
斐然按照皇太孙给的战略,占得先机,擒贼先擒王。
所以,当肖家军正在跟地方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独自一人潜入敌方阵营,欲取其首级。
然而,当他在敌军大将的营长外伺机而动时,营帐里倏然传出熟悉的声音,而且还是那种声音。
“嗯啊,将军,你好棒……快!再快一些……”
是她!
斐然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手中的剑倏地握紧,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他提剑,正要冲进去,倏然——
“啊!!”
里边传出一声惨叫,惊动敌军。
斐然看到一滩血洒在营张上,一道人影倒下。
那一刻,他顾不得会被发现,闪身冲了进去,二十年来除了报仇外从未装过什么的心,此刻多了一个担心。
当他撩帐帘进去,就看到帐里的女人正在忙着穿衣裳,而死在地上的男人赤着身子,双目圆瞪,胸口插着一把刀子。
璎珞看到他,心里一慌,却是掩饰得极好地笑道,“你来得正好,砍他头的事总算不用我做。”
斐然站在那里,看着她头发凌乱,全身上下无不透着刚完事的慵懒妩媚。
她,竟然——
“算了,有始有终吧。”听到外边的士兵蜂拥而至,璎珞拔出床前的宝剑,就要朝男人的头砍下去。
倏地,眼前一暗,她被搂入一个坚实的胸膛里,然后,她听见头颅被砍掉的声音。
他怀里的她,勾唇笑了,忍不住贴近他的胸膛再贴近一点。
原来,他的胸膛并不冷。
“走了。”斐然包起那颗头颅搂着她破帐而出,杀出去,飞身上马,闯出敌营。
镇国将军归来,带领肖家军抗敌,势如破竹般。
斐然带着敌军大将的头颅回来,达拉人更是军心大乱,最终战败。
斐然因为只身入敌营砍了敌军大将立了大功,成了肖家军里人人崇拜的人物。
然而,这号人物在扔下敌方大将的头颅后便策马离去了。
被血腥洗礼的夜是深沉的。
斐然将璎珞从马上抱下来,立即放开她,冷声质问,“为何要这么做?”
“奴家就想试试砍人头的滋味。”璎珞巧笑嫣然。
斐然上前一步,猛地抓起她的手,“用银子收买肖家军,让他们关照我,也是好玩?!”
很冷,冷到极致的语气,仿佛哈出来的气都能将人冻结。
璎珞不否认自己真的被此时的斐然吓到了,他的眼睛不再是单纯的冰冷而已,而是藏着利剑般的冰冷,随时都能将人伤透。
她想扯谎,却不知从何扯起,又或者在他这样的逼视下扯不出来了。
“我是孩子吗?需要你撒银子求人关照?就算是,你又是我的谁?!”
“我……”
“我斐然就算再不济,也不需要一个女人去求人关照!更不需要一个女人用身子去替我杀人!!”
大手一挥,她被他摔在地上。
跌坐在地上的璎珞可笑地笑了,她看向他,“说到底,你不就是嫌弃我的银子来得不干净吗?说到底你不就是嫌我脏吗!”
“……”斐然只是冷冷看着她。
璎珞从地上爬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砸向他,“如果非要一个身份,那么,以姐姐的身份够不够!”
斐然接住玉佩,不看玉佩,只看她,不语。
璎珞知道,他早就知道了,在那日,太孙妃偷了她的玉佩塞给他时,他看到玉佩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她是谁了。
他不认,是因为嫌弃她堕落风尘。
她忍着心痛,扬起媚惑的笑容,“姐姐拜托人关照自己的弟弟有何不对?非然,弟弟。”
“我不是。”斐然冷冷开口,翻身上马离开。
璎珞看着他就这样丢下她离开,再也忍不住让泪水滑落。
何苦?
真的何苦?
别人早就巴不得不认得你,甚至害怕认你,你这么做又是何苦?
姐姐?
呵!连姐姐都不配啊!
璎珞蹲在地上,索性哭个痛快。
反正也这么多年没哭过了,打自双亲辞世后,她再也没哭过了。
哒哒哒——
远去的马蹄声去而复返。
她忙抹去脸上的泪,回头去看,看到策马而来的人后,心中大为失望,苦涩的笑了。
他既已狠心丢下她,又怎还会回来接她?
“璎珞姑娘,我听斐然说你一个人在这,让我来接你一程,不介意的话,就上来吧。”肖默在她面前勒住马,朝她伸手。
璎珞看着眼前这个留着一脸胡子的男人,她并不担心他会有什么不轨之心,因为他的眼睛很真诚,他的笑容很
憨直。
她把手递给他,让他拉上马。
“还好,我还担心你这么娇滴滴不敢骑马呢!凌珑就不敢。”
璎珞听得出他说凌珑时的不同,那是一种骄傲和幸福。
那个凌珑,应该是他的心上人吧。
心上人,她也有,一个不知不觉在她心上二十五年了的人。
还是,她不在别人的心上,连心都够不着。
※
回到肖家军军营,当归已经在那里和她会合了。
镇国将军肖晋南一见到她就夸她巾帼不让须眉,她知道,定是他说取敌方大将首级是她。
明明,他此番来这里就是为了立功,为了让镇国将军对他刮目相看,好在武举考试上得到镇国将军的一票力挺啊。
毕竟,他在朝里除了皇太孙外,不再有别人,而皇太孙又受多方制肘。
倘若他得到镇国将军的欣赏,到时皇上知道他曾助肖家军退敌有功,必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而他,却因为这战功是这样来的,所以不屑要,因为,脏!
被镇国将军强留下来庆功后,璎珞带着当归悄悄地离开了。
这一次,是真的该走了,不会再因为放心不下而偷偷跟随。
“小姐,为何不告诉斐公子真相。”当归不由得问。
小姐为了斐公子跑到这鬼地方来,已足以看出小姐对他的那份心了,何况又替他做了那么多,还只身入敌营,这般不要命,那斐公子却伤透了小姐的心。
“他看到的就是真相。”璎珞苦笑。
若他眼见为凭,她又何须多说什么?
“可是……”
当归的话被突如其来的一阵马蹄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