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角,想来年轻时也是有些风韵的,只是被岁月无情的碾压,才变成了如此沧桑的模样。
骤然想起了那个骨瘦如柴的身影,他的眼角似乎也染上了风霜,从前那般才情横溢,丰神俊朗的一个男人,如今却被逼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每次想到这里,席云芝就觉得心尖尖上酸的发疼。
情绪有些低落走出厨房,却发现今年的第一场雪就此落下,她摊开手掌,只觉得晶莹雪花中倒映的全都是从前的生活,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她突然想飞奔出门。
一道黑影飞快的窜入了田里,席云芝心中一动,大声呼叫道:
“是谁?爹!”
那道身影原本肯定是躲在院门旁的,她跑出去太急,那人才来不及躲避,只好钻入了田地,无论她怎么呼喊他都没有回头。
席云芝知道那个人肯定就是她爹席徵,可是,为什么他宁愿在门外偷看,也不愿光明正大的来找她呢?
席云芝心里觉得难过极了,当晚让刘妈多下了一些饺子,她端到门边的一块突石上放好,又拿来一把伞撑起,防止饺子被落了风雪,冷的更快。
如果那人真的是她爹,既然他还不愿见她,那么她也不会勉强,只是希望他每次来时,能稍微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叫她安心。
她坐在厨房里一直等到了亥时将近,那盘被放在突石上的饺子也没人来吃。席云芝这才带着失望回到房里。
步覃早就从刘妈和如意她们口中听到了关于席云芝今日的反常表现。
见她顶着风雪回房,雪花染了鬓角,他放下手里正在擦拭的剑,迎了过去,解开外衫,将她整个人搂入了怀,用自己的体温给她取暖。
席云芝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靠在自家夫君身上,有了他的温暖怀抱,她才觉得好受了些,生怕夫君担心,她便主动开口说道:
“我爹是个好面子的人,等他想通了,就会来找我的。”
感觉步覃的手指在她后背轻抚,席云芝像只猫般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静静的倚靠在他怀中,静静的诉说道:
“他是怕我怪他,其实我才不怪他,最起码他还活着,我也还活着”
如果当年娘亲死后,席徵和席云芝不是那样彻底疏远的话,说不定也早已被那吃人的家给害死了,又岂会有如今的好日子呢。
“只要再找回云然,我们还是一家人啊。”
步覃早就听席云芝说过从前的事,对席父和那个传说中叫做席云然的小舅子还是略有耳闻的,知道他们在妻子心中的分量,此情此刻妻子哀伤的心情,并不是他用三言两语就能安慰扭转过来的,他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给她支持,让她知道,这件家庭大事,他愿意与她一同承担。
第二天一早,席云芝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出院门,盯着那块突石看了好久,嘴角这才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那盘饺子竟然一个不剩被吃掉了,她撑在盘子上的伞也被收起,整齐的与盘子并排放着,上头竟然没有一点积雪,看样子是后半夜才来的。
席云芝将盘子和伞都收了回去,就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从这之后,她每天晚上都会风雨无阻的在那块突石上放下晚饭,而第二天,那些饭菜都会消失不见。
席云芝和席父之间就在用这种微妙的方式保持着纤薄的互动。
腊月十三,新年将近,席云芝被诊断出了喜脉。这也就是她这几日为何胃口大增和嗜睡懒散的原因。
席家上下陷入一片欢腾,席老太爷当晚就在院子里放了三牲,酬神祭祖两不误,并且他还亲自下了严令,让席云芝不得再家里家外操劳,店里的事情他让堰伯带着去办,实在解决不了,堰伯再将事情带回来,让她处理,总之翻前覆后只有一句话,从今往后,她席云芝的事情,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将之摆放在第一位,以她的喜好去安排所有的事情。
这些夸张的保护弄得席云芝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是心怀感激的。
所有人都很兴奋,反倒是她的夫君表现的跟平常无甚两样,这叫席云芝还是感觉比较欣慰的,如果连枕边人都变成席老太爷那样鸡血,她这怀胎十月可就难熬了。
老太爷也亲自对孙子下了严令,叫他每日必须有不少于五个时辰贴身陪伴在席云芝身旁,还让他要每天念两首诗词,打两套拳给席云芝看,说是要让他的重孙儿一出世就文武双全。
这个命令,遭到了步覃的严重白眼,一口回绝说他绝不会做,但是晚上到了房里,步覃却好像被老爷子下了咒般,总会强迫自己念诗给席云芝听,听完之后,又给她讲解兵法武术,说得兴起,还真会跳下床去演练一番给她看。
有时候席云芝累了,不想看,他竟还觉得她不配合他和儿子交流,没少给她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