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注意到芽儿片刻的失神,一张纸小脸上虽然紧绷着,但泛着淡淡萤光,他们的父亲是英雄。
“小婶子,我们去帮爸爸他们扫墓了!”侯月月是个开朗的小姑娘,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俩小哥哥,但本能的知道岔开话题。
“好!咱们一起去扫墓!”芽儿看看不远处几个默默祭奠的大男人,支持道。
天空那层雾蒙蒙的阴霾渐渐消散,座座墓碑林立,烈士们的英魂向北而望,凝望着他们深爱的祖国,他们最亲的亲人和最美的家乡。
透过云层,透过雾霭,明媚夏阳洒泄出道道金光,也给肃穆的烈士陵园带来丝丝温暖。芽儿看着神色难掩悲痛的几个大男人,再看看累的小脸通红的孩子们,“我带孩子们先下山,你们在这里多陪一下这些战友们!”
“我先送你们回去!”翟耀辉一愣,随之回道。
“不用,我记得路!”芽儿赶紧拦住翟耀辉,这个男人眼中无尽的怀念和悲痛无所遁形,芽儿不舍得掠夺他舔舐伤口,宣泄内心最深处的悲痛的机会,“你在这里多陪一陪战友们!以后有机会,我每年都陪你过来!”
芽儿轻轻抱了抱翟耀辉,借着一个简单的拥抱给他点点温暖。
“杨大哥,赵哥,侯哥,孩子们我先带回去了!”芽儿向三个当父亲的也都交待一声,你们不要太沉浸于哀痛之中,这么听着似乎太无关痛痒的安慰话,芽儿最终没说出口。
芽儿带着几个孩子回到招待所,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倒是招待所的工作人员早有准备特意给他们留了午饭。
而翟耀辉他们回来的时候,更是夜深露重,孩子们早已经睡了,睡之前都老老实实的,没有一人出声问自己父亲怎么还不回来,小小年纪的他们突然长大了似的,似乎有点能明白大人们掩藏在内心深处悲痛和那份融进灵魂的无法割舍的战友情。
这天晚上,被无尽的哀痛笼罩的芽儿,知道身边的这人肯定又将是彻夜无法入眠,似乎,似乎还没有从梦魇中醒过来。
芽儿无能为力,在一座座的肃穆碑林,鲜血染红的悲壮的面前,任何语言,任何安慰,都是苍白无力的。
第二天,芽儿早早醒来的时候,旁边不出所料,早已经温度微凉。
芽儿洗漱好从房间里出来,正好迎头碰上跑的满头大汗的几个大男人。周铁柱更是热情的打招呼,“早,弟妹!今天老哥带你和几个孩子们去咱们部队住几天!”
啊?芽儿看着几个大男人脸上阳光般温暖的坚毅和厚重,或许还有丝丝未消退的哀痛,但却没有任何阴霾,芽儿再一次低估了男人的坚强,如山岳般厚重的坚强。
不过,芽儿随之也笑的很灿烂,“好啊,谢谢周大哥!”吧无尽的哀痛和思念埋藏心底,因为那些可歌可泣英雄们永远活在人们心中,而自己也要努力,才能配得上军人的坚强。
周铁柱言出必行,吃过早饭,果然有一辆吉普车载着芽儿他们去了部队驻地。芽儿带着五个小萝卜头坐吉普车,而几个大男人则是背着芽儿他们的行李负重在后面跟着。
五个小萝卜头对部队都有着旺盛的好奇心,父亲是每个孩子心目中的大英雄,而部队,用父亲的话讲,是铸造英雄的大熔炉。
在部队的那几天,几个小萝卜头听着号角声起床,迈着小细腿跟着整齐划一的方队跑步,挥着小胳膊学打拳,或卧或趴学打枪的姿势,部队的热血,部队的严谨,哪怕部队的艰苦,一切对他们来讲似乎都很新鲜,有吸引力。
翟耀辉他们都像父亲一样,尽量让孟泽和王思疆了解他们父亲曾经的一切。
孩子们有几个大男人接手,芽儿则去了驻军医院帮忙。边疆线上小规模的摩擦和反击战依旧持续不断,后方医院人手依旧有点紧缺。芽儿虽然是学中医的,但简单的包扎和小手术也不在话下。
不过,比起这些,芽儿配的防蚊叮虫咬丸药更受战士们欢迎。因为芽儿他们住的是战士们腾出来的宿舍,有点杂乱,蚊虫比较多,芽儿有一天晚上,实在不胜其扰,给自己和孩子们配了几粒丸药。翟耀辉蹲过猫耳洞,也钻过深山老林,自然知道这丸药的作用。尤其是,芽儿出手绝无凡品,小小药丸竟有奇效。
翟耀辉从芽儿这里拿走丸药和配方的第三天,一大早周铁柱就兴冲冲的跑来了,“弟妹,你可真帮大忙了!要是早知道你有这一手,战士们得受多少罪啊!对了,弟妹,这药方你真的捐给咱们了?能面向全军公开不?”
“周大哥,你太可气了!是我该早点想到这一点!”芽儿心里更自责,因为翟耀辉从来没讲过执行任务时的情况,芽儿竟然也从来没想到过,蚊虫肆意的山林中战士们是怎么一趴就整天整天的不动的。
山里人都知道,山林的危险不仅仅在于树荫遮天丛林密布,凶猛野兽,哪怕一只小蚊子,小飞虫都有可能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