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吗,就是这些鞑子,将我们从家乡赶出来,一路千里迢迢来到了琼州,多少亲人倒毙在路边,尸骨无人收敛,多少次我们从梦里惊醒,害怕没有明天,如今,托他们的福,我们有了更好的生活,比以前好上百倍、千倍,可是百姓们,我们要感激他们吗?绝不,因为这一切是我们用自己的双手,用辛勤的汗水一点一点修筑起来的,如果说我们感激他们的方式,那就是......”
广场上的演讲人陡然增大了音量:“将鞑子消灭干净!”
“打倒蒙寇!”
“还我河山!”
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响彻琼州的上空,就连刘禹也忍不住振臂高呼,加入了百姓的洪流中,将这一切推向高潮。
几百里外的占城海岸,云帆所部已经完成了对于旧海港的勘测,几条足以通行大海船的水道被一一标注出来,就连原先打进海水中的木桩也被找到,有了这些基础,只需要利用后续海船上的材料稍加修整,就能用最快的速度搭建出一条可供停靠的栈道,比起小艇来回运输,效率不知道高出多少。
布置好了警戒,云帆找到自己的脚踏车,将捆在上面的行军睡袋和军粮袋取下来,海滩上已经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各部以都为单位围坐一堂,就着铁锅里的汤水,啃嚼那种硬质口粮。
他挤进一群军官的火堆,拿起铁锅里的木勺舀了一勺,还没往嘴里送,就闻到了一股子鲜香。
“好香,这里头是什么?”
“嘿嘿,咱们去寻水道的时候,顺便钓了些海味上来,味道还成吧。”
手下的话让他哑然失笑,海里的东西若是不加处理,煮起来会有一股子腥味,他们远征苏岛时,便有过惨痛的教训,这里头却没有,多半是加了琼州带来的调料,除了鲜还有一股微辣,原本是用于水土不服的,没想到下汤也挺不错。
有了一口热汤垫底,再嚼硬梆梆的口粮,便不会那么硌牙,云帆等老兵很有经验,并不急于往嘴里扔,而是掰下一小块,放到汤水里,等着泡化了再吃,会更好下咽,不过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年兵显然没有经验,咬得腮帮子鼓鼓地,牙齿咯咯作响。
“莫要急,学我这般。”云帆拍拍他的肩头,将自己已经泡好的那一份递过去。
张德全一看那些老兵不怀好意的目光,就知道在看自己的笑话,军中就是这样子,他老子当年在很小的时候,便灌输过这样的道理,不过总得说起来,虎贲军已经算是很好了,至少没有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当然这也得益于自己是抚帅的学生,他们不敢玩得太过份。
“多谢指挥。”他接过木勺,哧溜吸了一口,没想到汤水还很烫,一下子连舌头都麻住了。
“哈哈”
老兵们哄然大笑,云帆也笑着摇摇头,这可不是他有意所为。
“慢些,你多大了了?”
“俺十五了。”张德全面红耳赤地答道。
“刚成年哪,听口音不像本地的。”
云帆嘴里的本地,自然是指广西路的原居民,与两湖等地的口音迥异,张德全点点头说道:“俺娘是浙东人。”
“怕打仗吗?”
“不怕,抚帅说过,鞑子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说得对,咱们强他就怕,没什么了不得的。”
云帆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他搭话,这个十五岁的文化教员慢慢地变得不那么拘谨,在他身上,云帆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从军时的情景,一个文弱书生要让这些大头兵敬服,所付出的又何止百倍,他们是赶上了好时候啊。
没等一个铁锅子吃完,一个军士飞也似地跑过来,向他们通报了新的敌情,一听之下,张德全等几个刚入伍的文化教员全都站了起来。
“敌人出兵了?”
“嗯,机宜司的蒙主事探查到的,看情形是朝着咱们这边过来。”
“有多少人,多久能到?”
“不下两千,全是步卒,看他们的动作,应该是明日凌晨时分。”
这是想打一个偷袭呀,云帆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满不在乎将张德全按下去。
“急什么,吃,吃饱喝足,他娘的,坐了一天的船,又干了一天的活,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