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心里暗恨,这个侍女叫什么名字来着?一会儿等赵老夫人和赵妹妹走了,他就让王总管把这个侍女给赶到浆洗上去,免得下回又出来碍他的事!他们杯子里还有大半杯茶,这种时候添什么水?!
还有,方才他盯着赵妹妹看了半天,赵妹妹为什么宁愿看倒茶的侍女,也不瞧他一眼?!
高桢心下忿忿,给斜后方侍立的烟雨递了个眼色。烟雨面无表情地往右边移了几步,把方才那侍女手上的茶壶给接了过来,又示意她退下。那侍女怔了怔,心里老大的不愿意。她可是好不容易才争取到在王爷与世子跟前侍候的机会的,刚站了不到一刻钟,才倒了一次茶,就要走人,她如何甘心?但烟雨是世子跟前的红人。她也不敢得罪,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退下了。
此时高桢与赵琇身后,就只剩下烟雨、柳绿两人,其余小丫头婆子们都离了有一段距离。免得人太多了,挡住吹来的凉风。
柳绿正给赵琇轻轻打着扇子,忽然间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不由得愣了一下,扭头看去,发现是烟雨在拉自己。烟雨常往建南侯府去。因此与她也算是相熟。见状她犹豫了一下,便由得烟雨把自己拉着后退了几步,同时加大了手中扇扇子的力度,好保证自家姑娘依然能感觉到背后的凉风,却没有人能听清赵琇与高桢之间的交谈了。
但赵琇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回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忽然间空了的后方。心里立刻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直接小声问高桢:“你想做什么?”
高桢笑而不答,同样用极小的声量问她:“我的礼物,你喜欢么?你刚才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赵琇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到底要对这个问题纠缠多久?她没好气地说:“难不成我还能对着送礼的人说不喜欢?不过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送一把梳子给我?”
高桢微微一笑:“当然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用那把梳子为你梳头呀?那是我亲手做的,跟别的梳子不一样。”
赵琇听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说什么呢?你就这么有自信,会有那样的一天?”
高桢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那是自然。”
赵琇啐了他一口,这时戏台上的乐师正好奏完一曲。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态度实在太不尊重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坐端正了,小心去看广平王与张氏那边的动静。广平王离她和高桢更近些,但看起来什么也没听到,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张氏离他们足有十米远,就更不可能听到什么了。但赵琇心虚。有些坐立不安。
高桢看了她一眼,转回眼去。又再看了她一眼。
她恨恨地瞪他:“干什么?!”
高桢移开视线,嘴里依然在小声说话:“赵妹妹。天气这样热,你不去洗把脸么?”
赵琇满腹狐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他又把头转开去了,还笑着给广平王和张氏提建议,接下来让琴师奏什么曲子。
赵琇心里呐闷,不过想来他不可能无端端说这么一句话,难不成是要跟她私下说些什么?
赵琇只觉得双颊滚烫,似乎真的太热了,需要去洗一把脸。她起身告罪,琴师们又再次开始了演奏,广平王与张氏都需要集中精神去欣赏琴曲,并没有把她的举动放在心上——反正她只是独自带着两个丫头暂时离席,不是么?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赵琇离席后没多久,曲子刚演奏到一半的时候,高桢使了个眼色,将王总管叫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小事,等王总管退回一旁后,很快也无声无息地起身离开了。张氏虽然瞧见了,但并没有多想,她还以为是王总管有事禀报了高桢,高桢才会离开去处理什么紧急事务的。如今广平王在王府里不管事,高桢就是话事人,如此忙碌,偶尔走开一下,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了。
至于自家孙女,应该是更衣去了吧?
她并不知道,赵琇在烟雨的引领下,带着柳绿到了附近的一处小天井。这里是长廊的终端,房间是空的,沿着墙脚种了一溜儿的翠竹,比外头荫凉几分。赵琇在廊栏上坐下,烟雨命小丫头送了洗脸的水盆和香巾过来,亲自侍候着她洗了个脸。柳绿奉上自家配制的花露,是赵琇充当润肤水用的。她往脸上拍了一点,简单地匀了一下,又洗了个手,便瞧见高桢不知几时站在了入口处,面带微笑,不知看了多久。
他刚才看见她洗脸的过程了吗?
不知怎么的,赵琇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刚刚洗过后降到了正常温度的双颊,又再度火辣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