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该说的话,忙将话题扯开:“只是随便聊些家常——对了,方三爷写密信向世子求助,世子打算怎么做呢?”
高桢笑道:“我瞧方三对方奕山这个族兄弟也并不是非常待见。丘家的提议,他未必就不赞成。只是他自己在家族中处境尴尬,万一族人因方奕山的罪名将其一房逐出宗族,那他本人又是否会受池鱼之灾呢?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他大概也会很乐意跟方奕山撇开关系吧?到时候方家上下都不需要守孝。方家大姑娘自然也可以照原定婚期出嫁了。”
赵玮想了想:“若是如此,我倒有个想法。在我们赵氏一族,有个规矩,若是族人铸下大错,危及家族声名,族长无法做出决断。又或是决事不公,不能服众,那就将事情提请族中公议,由各房派房主或是一名男丁出面投票,按照投票结果决定事情该如何处置。这还是我妹妹小时候提出来的法子。族中用了几年,颇为便利。方家族长不在京城,方三爷又不敢轻率做决定,倒不如用这个法子。那样无论方奕山一房是否要被出族,责任也不是方家嫡支长房一家承担的了。而方三爷若是平日人缘不是太坏,想来也不至于轻易遭到过半族人厌弃的。”
高桢有些惊讶地看向赵琇:“这是赵妹妹的主意?真聪明!”
不知怎么的,赵琇听了他的夸奖,心里顿时自豪无比。连忙坐直了身体,笑着点头:“是我的主意,不敢说聪明。只是灵光一闪,就想到了。”接着将自己参与制定的族规细细跟高桢做了介绍,还拿外八房那个不肖子弟以及小长房出族之事做了范例,最后道:“其实我会提议族规添上这一条,是因为当年的宗房族长偏向小长房的人,总是跟我们二房过不去。他的儿子身为宗子,倒是明白事理。无奈拗不过他父亲,所以我才会提出此议。打算釜底抽薪,利用合族人的力量压制宗长。方家的情况跟我们赵家不太一样,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用这种法子。如果真的用上了,也许这一回方奕山的事,方崇山一家可以取得主动,但要是方氏族人有心使坏,日后也用这种法子来制约方崇山,对他们可未必是好事。”
高桢才不在乎方崇山在方氏一族里的威势地位呢,他倒是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可以推荐给方三爷。要是方家嫡支有意撇开方奕山一房,有了族人公决的名头,就不必受部分同情方奕山的族人非议了,而方奕山的妻女要怨恨,也怨不到他们头上。但如果公决结果是不出族,方慧珠仍要为族叔戴孝,方家嫡支也有理由向丘家交代。到时候丘家是否毁婚还是未知之数,但方家却是不必承担背约罪名的,倒是丘家要被人说闲话。
高桢想起前些时候在宫里得到的消息,觉得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话,也许他还可以给丘家添点麻烦,省得他们闲来无事,还要算计他的婚事。
他笑着拍了拍手:“就这么办吧。我会给方三回信的,把这个主意写在信里,要不要采纳,就是他的事了。横竖我如今是个病人,整天在家里养伤,也没空去给他做靠山,帮他吓唬眉山伯府。”他郑重向赵琇道谢:“今儿多谢赵妹妹送信了。本来事情已经结束,谁知因为方家的私事,又劳烦了妹妹一趟。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赵琇连忙摆手:“这有什么?我本来也想要再来看你一回的。不知世子哥哥今日觉得如何了?伤口没那么痛了吧?”
“已经好多了。”高桢顿了一顿,“先前送信递消息的事,劳烦了赵妹妹,我心里着实感激……”
他还没说完,赵玮就咳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话。高桢转头看赵玮,赵玮冲他眨了眨眼,假笑了下,暗示自己也是有份的,要感谢就别光顾着感谢赵琇一人。
高桢又顿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继续说下去:“这次我能立下功劳,多亏了贤兄妹的帮助,我心里着实感激……”他看了赵玮一眼,“所以我备下了两份薄礼相谢,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却也代表了我的心意,还望赵兄与赵妹妹别嫌弃。”
赵琇有些惊讶:“还要送什么礼物呀?这不过是小事……”
“要的!”高桢严肃地看着她,“请一定收下!”
他如此坚持,赵琇有些意外地被唬住了,呆滞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疑惑:高桢很少跟她这样客气的,今儿是怎么了?
赵家兄妹各自捧着一个锦盒回家了。半路在马车上,赵玮打开自己那只锦盒看了看,发现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虽然不错,但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件,看着似乎是广平王府平日用来送礼用的。他皱了皱眉头,看向赵琇:“妹妹得的是什么?”他总觉得,听高桢那语气,似乎是打算要专门给他妹妹送些什么似的。
赵琇慢慢地打开锦盒,摸了摸里面的东西,又慢慢转过去给兄长看。赵玮见里头也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只比自己这套略显秀气些,就猜想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他没有留意到,赵琇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已事先将锦盒里放着的一把木梳藏在了手心里。
那是一把紫檀木制成的木梳,款式简洁大方,上头雕刻的纹样却稍嫌有些粗糙,绝不是有经验的工匠做出来的东西。
而赵琇分明记得,昨日随祖母张氏前来探病时,这把木梳就放在高桢房间木炕的炕桌一角。那时候它还没有打磨完成,旁边就放着工具。
这是高桢亲手所做的东西。
亲手为她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