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再睁眼时,她已经不是洛忆殇的模样。
长发如绸缎般垂在身后,几缕蜿蜒垂到床下。
深红色的双眸近黑色,面容妖娆,眉上一道伤疤。
阮萌抬起手,揉揉肿胀的太阳穴,袖子下滑露出一抹莹白皓腕,她的动作不再是将军的大气,一举一动透着难言的美。
阮萌脑袋里有些记忆在回笼,却不是完全的记忆。
她不记得明世隐这个人,自己曾经是一株牡丹,曾有过一个深爱的丈夫,也曾收留过一个叫做弈星的敏|感沉默的孩子。
她曾对那个孩子伸出手,笑声悠悠——
“乖,别怕,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曾和那个孩子对弈,打断他的沉默——
“弈星,弈星,该你落子了。”
直到她深爱的那个男人有难,她想去寻死。
她对明世隐的感情和记忆已经被鲁班七号抽离,只是想到那时,心仍旧在抽疼。
她依稀记得,那个孩子最后和她说的话——
“师父天还未凉就走了,我嘱托我监督你按时服药。”
“别喝,这药……有问题!”
“别喝,你别喝。”
“弈星,你想见你师父么?”
“师父回来了,你呢?”
“我啊,我去把你师父带回来。”
而后,一切都结束了,她去选择了她的爱,把那个孩子留在了那里。
“师娘,你果然是妖……”
……
阮萌抬起深红色的双眸,月光在她眼底化开,氤氲成血一样的浓稠。
弈星呆立在床边,嘴半张,手顿在半空,满面无措。
“师娘……师娘……你果然是妖,你……来啦……”
弈星心里情绪翻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步也不敢靠近。
精致的少年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看着她……眼中似有千千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阮萌轻笑一声,不忍让他这般无措的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她现在在看弈星,心里有些淡淡的怅然。
弈星说的师娘,竟然就是她?
弈星一直在自责,他没有照顾好师娘,就让师娘那么死了。
其实,这该怪的是她,为何当初选择那样的死法,让这个少年疼痛这么多年。
她饮尽一碗药,从此再未回来。
说好给弈星一个家,却独留他一个人,彷徨,失措,回忆,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弈星把自己关在棋局之中,不愿落子,无法落子,不等救赎。
现在,她又回来,对他好,又被他伤,是又一个亏欠他的轮回么?
阮萌想着,柔和了眼尾,轻声叫他。
“弈星,师娘回来了。”
你别难过,师娘回来了。
虽然记不清当时为何选择离开,可是,与弈星是无关的。
阮萌轻轻抬起手,想去摸摸弈星的脸。
她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可是这个孩子的容颜真的是一点都没有变呢……还是那么精致漂亮。
阮萌抬起的手将要触到弈星的脸,弈星却猛然惊醒一般,突然后退一步。
那眼神……像是怕她了。
阮萌抿抿唇,坐直身体,眉目仍旧柔和。
“师娘回来,你不高兴么?”
弈星抿着唇,红着眼眶,手在身侧握成拳,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