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们的家世还用参加这样的诗会吗?”柳寒又问。
“当然,”秋戈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他们正是要参加这样的诗会。”
柳寒有些纳闷,上品士族几乎一出生便有官作,中品士族凭借家族的力量也很容易谋到官位,干嘛非要参加这样的诗会,寒门子弟参加这样的诗会很容易解释,就是打名声,以求在正式的品鉴上得到好的评价。
“这都不懂,这些世家都是些人精,”看柳寒的木讷样,秋戈无奈的摇摇头,低声揭开了这里面的秘密:“今儿主持恐怕就是这郑恺,郑恺虽然方正,非修道之人,可做事还算公平,所以,今天出题的方式公平,这要换一个人,恐怕题目早就泄漏了,这些公子哥那还用这样冥思苦想。”
柳寒这下明白了,原来自己不过是陪太子攻书,参加这样的诗会,事先请枪手写好,主持人再吹捧下,名气自然就有了,等正式品鉴时,才华一项就不会落下太多。
想明白后,柳寒忍不住摇笑,这也太苦心了吧,看看边上躺着的鲁璠,这家伙将酒壶抱在怀里,嘴里喃喃咕哝着,时不时还对壶嘴上一口。
“这家伙喜欢喝酒,酒量却不高,一喝就醉,一醉就睡。”秋戈摇头苦笑,鲁璠放浪不羁,不分场合,不分对象,都是如此,可一旦酒醒,做出的诗赋却令人惊艳。用他的话说,没酒只有三分才,有酒便有十分才。
“可怜,寒窗十年,落得个陪太子攻书,倒不如经商来得愉快。”
“谁说不是,”秋戈低笑道:“这仕途凶险,倒不如经商,还落得个逍遥。”
俩人说话间,庞阳已经做完了,得意的看看秋戈和柳寒,见俩人面前依旧是白纸一张,忍不住得意的吹了吹满是墨汁的纸,然后挑衅的看着这边。
俩人依旧没动笔,庞阳正打算讽刺几句,秋戈却先开口:“柳兄,以你之才,这三题你就一并作了吧。”
“拉倒吧,二公子之才我可早有听闻,还是你露一手吧。”
“我出身秋家,就算不参加这品鉴,迟早也会被征辟。”
“我喜欢经商,对入仕为官的兴趣不大。”
“这和经商与否无关,这世家豪门,有几家不经商的?”
俩人互相推诿着,庞阳冷笑两声讥讽道:“我看两位不用装模作样了,干脆,三题都作,小心哟,香快燃完了,我可提醒了你们的,别做不出来,怪没时间。”
秋戈瞟了他一眼:“柳兄,看来你不做不行了,这要做不出来,瀚海商社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柳寒苦笑下,心说,装B也够了,他抬眼望着新月,轻轻舒口气,秋戈大喜提笔。
“香已到九成!”
前面又传来申府下人的声音。
庞阳等人将自己的诗和着竹筹交给身边的侍女,然后便盯着柳寒和秋戈,低声议论。
“我说是请的枪手,将进酒,这样的诗也是一个商人写得出来的!”
“腹中空空,塞满铜臭,不过,装模作样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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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讽之声渐渐大,柳寒秋戈却不为所动,柳寒依旧看着新月,新月半圆,犹如被咬了口的下元节的饼。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起句平淡,韵味深远,眼前似乎展开了一副浩瀚无垠的画面,江水连着海面,潮水轻轻拍打岸边,一轮明月伴着潮水在海面升起。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就在还沉浸在这副画面中,诗却轻轻一转,又描绘出另一幅画面,温和平静的江水绕过花草遍地的原野,月光静静的洒在树林中,为树林披上一层银色的轻纱。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由江而月,明月悬挂在夜空,静静的照在在人间,看着人间的相聚离散,悲欢离合,一年一年,年年如此,一代一代,不断重演,人生短暂,就像这江水,流过了又流来,从不停息。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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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一曲吟毕,执笔的秋戈不由痴了,看着龙飞凤舞的笔墨,喃喃念道:“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一股愁绪,一缕幽思,随声而起,盈满胸膛,让人难以忍俊。
秋戈回身冲柳寒躬身下拜:“柳兄高才,秋某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