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一别经年,鸿俊只觉莫日根消瘦了,也少许憔悴了,胡须未刮干净,脸上还颇有风霜之色。莫日根说:“这一年来风吹日晒的,还得哄人,日子不好过。”
“受伤了罢?”李景珑只是看了一眼便说。
“年前手摔断了一回。”莫日根答道,“不碍事。”
三人混在人群中往洛阳天街去,莫日根又朝鸿俊说:“陆许成天念叨着你,就想你回来呢。”
毕思琛正让手下军队组织民兵前去报到,远远地追上来,要与李景珑说话,他说:“景珑兄!请留步!”
李景珑便与他拉过手,两人还拍了拍肩,莫日根没想到毕思琛与李景珑这么熟,当即有些不自在。毕思琛见莫日根与之前判若两人,与鸿俊有说有笑,也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众人尴尬少倾,鸿俊从莫日根背上下来,李景珑便朝毕思琛介绍道:“这是你嫂子。”
毕思琛忙朝莫日根道:“嫂子好。”
莫日根:“……”
“是他!”李景珑拉过鸿俊,毕思琛忙告罪,又朝鸿俊客客气气地抱拳。
莫日根嘴角抽搐,朝李景珑说:“我先带鸿俊回去,待会儿你来驱魔司。”
李景珑点头,莫日根便带着鸿俊转入小巷,片刻后鸿俊骑着苍狼,一跃上了房顶,几下纵跃,跑了。
“景珑兄。”毕思琛打仗也许不行,察言观色还是勉强能胜任的,李景珑与那少年在这个关键时间来到洛阳,除了支援此地,还有多大可能是为了别的事情?
李景珑出身将门,昔年龙武军未有他搞同僚屁股的传闻前,他带的兵每年大阅都能得到嘉奖,骊山秋猎时更是得太子垂青,外加其表兄封常清更立下赫赫军功。
“城中现在有……”
“我不管,思琛,你得自己带兵。”
“是陛下让您……”
“不是。”
“那叛军……”
“不知道。”
“封常清大人是不是已经在路上……”
“我不清楚。”
李景珑干脆利落地回绝了毕思琛,站着注视他,毕思琛着急道:“这不公平!洛阳怎么守得住?杨国忠派我出来,分明就是让我送死!”
李景珑怒道:“国难当头!毕思琛!你这说的什么话?!”
毕思琛说:“景珑兄,你当主帅,我当副将好不好?”
“不好。”李景珑答道,“我不是来帮你打仗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毕思琛:“……”
长久的静默之后,毕思琛只得点头道:“好罢。”
毕思琛放弃了,李景珑说:“但这段时日里,我就住洛阳驱魔司,你若有事,可随时前来找我商量。”
毕思琛最后问道:“洛阳能守住不?”
这话实在不必问,若洛阳守不住,李景珑又怎么会到自己面前来?他不过是想听李景珑亲口说一声,承诺封常清与他的援军定会赶到,洛阳无碍罢了。
李景珑:“守不住。”
毕思琛:“……”
毕思琛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李景珑认真问道:“守不住的话,你还守不守?”
毕思琛不住颤抖,最后无奈点头。李景珑说:“驱魔司陪你就是了。”
“那你们……”
“秘密任务。”李景珑答道,“大伙儿各有各的艰难,互相体谅罢。”说毕,天街上又骚动起来,传令兵冲来,喊道:“攻城了!叛军攻城了——!”
“去罢。”李景珑朝毕思琛说,“干活儿了,我也回去干我的活儿。”
说毕李景珑挤出人群,往驱魔司去。
阿泰立于城墙高处,安禄山的叛军征战整个河北如入无人之境,沿途所有大城甫一交战便即投降,几乎全对这支叛军闻风丧胆。叛军到得洛阳城前方停下了脚步,开始正式攻城。
叛军队伍足有十万人,大阵后妖氛鬼雾,黑云重重卷来,步兵尽是唐军,中阵骑兵则俱是室韦、契丹等部胡族,后阵乃是工匠与苦役。阿泰尚是第一次看见如此大规模的攻城战,不由得惊了。
波斯、大食、吐火罗等地交战,两万长生军与一万二千骑兵厮杀,尸体已堆得漫山遍野,大唐鼎盛时期,一下就是十万人,那场面当真浩浩荡荡。
“快准备守城啊!”阿泰说,“你们的指挥官呢?”
“听你的——!”守城队长马上说,“快下命令吧!”
阿泰:“……”
阿泰一脸懵,什么意思?让我当指挥官?!
队长们全部看着阿泰,阿泰说:“那……去把滚油端过来?别射箭了!等他们再靠近点儿!”
外头已经擂起战鼓了,中原地区唐军久不曾经历战事,自李唐江山初定之后,整个洛阳就足有百余年未打过仗,攻城守城之道全是纸上谈兵,又有几个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