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些什么洗脱清白,最让她慌乱的是,她明显感觉到,温墨情的沉默中夹杂着巨大怒意与冷冷寒气。
这份怒火,是对她吗?他真的相信了连嵩,因此对她感到愤怒?
孤傲,喜欢干净,讨厌欺骗隐瞒,有着如此脾性的温墨情会不会因此失望?听过许多故事的言离忧知道,越是深爱的感情,越容易被谎言挑拨粉碎。
默默地,带着阵阵心痛,言离忧从温墨情掌心抽出手。
如果温墨情为此责怪她,后悔与她的婚事,她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毕竟她错过、迷惘过,因着温墨疏的温柔险些与温墨情擦肩而过,有些后果或是惩罚,她理当承受。
手掌失去温柔热度的那一时半刻,言离忧倍感煎熬。
弹指间,像是漫漫半生。
“只要不是亲眼所见,旁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一声淡淡吐息掠过脸颊,言离忧惶惶抬头,视野中温墨情侧脸线条流利,平静淡然。忽地,那抹总是包裹着她手掌热度又重新回归,比先前更紧,更温暖。
“我只相信我的妻子。”
唏嘘声遍地响起,有羡慕,有慨叹,也有质疑担忧,仅人群环绕中那几个人神色从容,半带嘉许朝温墨情点头。
“有连丞相牵扯出头绪,正好我趁这机会把一些事说个明白。”刻意握紧言离忧纤白手掌,温墨情毫不避讳把人拉进自己臂弯下拥住,平静嗓音清冷淡然,“二皇子曾帮我照顾离忧很长一段时间,期间一直贯彻君子之道以礼相待,对于二皇子品性我没有任何怀疑。也许有人会质疑离忧的身份,对此我暂时不能给予确切答复,但是我可以肯定,离忧由始至终都以善意待人,能娶她为妻,我温墨情,此生不悔。”
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月下花前柔情蜜语,只这坚定平淡的两句话,无声无形轻柔地软化了言离忧的心。
他信她,不带任何条件;他护她,没有半点迟疑;他爱她,不含半点虚假。
这,就是她要与之一世并肩的男人。
连嵩的挑拨也好,绢妃的不实证言也罢,所有一切突如其来的状况都无法撼动温墨情沉着目光。情况多少有些出乎连嵩意料,但还不至于让其无从应对,短暂沉吟后,那张过于白皙以至于看不出丝毫血色的面庞绽出一抹冷笑:“皇上一片好意,世子不领情就罢了,反正闲言碎语皆与皇上无关。其实皇上也料到世子有庇护言医官的可能,所以临行前特地吩咐我,倘若真有这种情况发生的话,务必要我转告言医官一句话。”
皇帝温敬元已经被连嵩掌控软禁是不争事实,听得连嵩句句以温敬元做幌子,夜凌郗格外反感,翻翻白眼唾了一口,仍觉得不能解气。
结拜的三姐妹中,当属夜凌郗脾气最冲,性格耿直,眼不揉沙,加上自幼被兄长夜皓川惯着,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眼看连嵩前来搅局却没人能把他怎样,夜凌郗心头火气越来越旺,水灵眼珠滴溜溜一转,趁连嵩注意力放在言离忧身上时,抓起附近桌上几颗干龙眼屈指弹向连嵩面门。
夜凌郗手劲儿大,那几颗龙眼虽不如顽石坚硬,在她手中弹出却有势不可挡之力道,若是直接击中连嵩必然落得满脸血花飞溅下场。出手时夜凌郗刻意掩藏动作,想着能打得连嵩满脸开花又找不到人,心里终于有了几分畅快,不料那几只龙眼并没能如愿击中连嵩,而是在飞至连嵩身前时被一道突然闪出的黑影卷去,再一眨眼,竟以更快速度调头直奔夜凌郗袭来。
夜凌郗自知躲闪不过,咬咬牙打算硬抗,冷不防有人用力拉扯她手臂,淡色身影将她格挡在身后的同时,随意扬扬手将袭来的龙眼打飞。
“别妄动,对方有高手在。”耳畔一声低语,是警告提醒,却温柔不尽。
君无念是下意识保护夜凌郗的,平直目光紧随那道如鬼魅般随时出现的身影,并没注意到背后英姿飒爽的军营之花居然红了脸颊。
这一出意外交手虚惊一场,言离忧捏了把汗,见夜凌郗在君无念的保护下安然无恙方才松口气,微皱眉头将视线移向连嵩身边——她竟没发现,原来连嵩身后一直藏着一个人,一个神出鬼没的影子,这让她片刻前一闪而过的想法不得不放弃。
她本想,如果在定远郡悄悄截杀连嵩,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一场乱世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