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然后用手指凌空划了一个圈,他随即坐了下来,双手结印,低头敛眉,盘腿打坐。
他刚是布下结界了么?我猜应该是的吧。我听符咒师说过,在打坐时,进入深度回复状态中,本身是没有防御能力的。可想而知,直接在大庭广众下打坐,是很危险的事。
打坐也是符咒师休息的方式之一,可以借打坐吸取日月精华,进而辟谷。既然符咒师大人结界打坐了,应该是准备休息了吧。我关上窗,也准备略坐坐就回家接阿娇出来游玩。
夜不是很静谧,但还是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大力吸气呼气的声音。是符咒师在吸气呼气?怎么喘得好象哮喘病人发作时拉风箱似的声音,这太不正常了!
我又推开窗,看见符咒师大人虽然还保持着打坐的姿态,却全身打着颤,正大口大口地吸气呼气。完全看得出来,他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又中毒了?还是有什么隐疾发作了?或是金不换又下了什么暗算毒手?
我默默地站在窗子前,又看了一会,符咒师大人的状态不但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还有越喘越加急促的趋势。我再也忍不住了,当即拿出那张障目叶往手背上一贴,跳窗而出。我跳到街上时,正好落在一个人的身边,那个人吃惊地瞪着我喝问:“谁?!”
不是使用了障目叶,别人就看不见我吗?这个人显然看见了我!难道是障目叶失效了?不过我已经没有心思管这么多了,身形极快地几步就窜上了神坛。还好夜晚人不是太多,我也管不了有多少人再次看见我凭空消失在神坛上了。
“别过来!”我刚踏上神坛,符咒师大人一边转过头,一边厉声喝道。
我站着没动,轻轻问他:“大人,你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符咒师大人背对着我,放缓了语气说道:“阿强,快离开楚天都,去哪都好,再也不要回来了。有生之年,永不相见!”语气惶急而决绝。
我呆立在神坛边缘,半晌才回味出话里的意思,或许对这种结局,有过预感,不是太意外,只是心仍是那般被一点一点撕裂的钝痛,越痛越甚。
果然,那张符,疏离了我跟符咒师,无论我怎么努力想接近他,终究敌不过一张薄薄的符咒!符咒,一个我所不知道的神秘领域,我根本无力与之抗争。
虽然,便是没有下符之举,我与符咒师大人也终将分离,但是,自愿分离和被迫分离,是不同的心态和感受。
此一别,便是永远。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我没有忍住,也不想忍,硬梆梆地说道:“好,天亮我就离开。”
符咒师大人的身形不停的颤抖,沉重的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就算畏我如蛇蝎,也不必如此夸张吧?
我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并没有立即离开,符咒师大人吼道:“还不快走?马上!”
我就那么让人不待见么?连在神坛上多呆一秒都不行么?
凭什么我要受一张符咒的摆布?我不甘心。
我一步步走近符咒师大人。
符咒师大人惊骇地叫道:“找死!叫你别过来!”
我柔声道:“大人,求你,让我看你最后一眼。”
符咒师大人一边气急败坏地叫着:“叫你走就走,别过来!不要找死!”一边后退,始终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很快他便退到了神坛边缘。神坛边缘便是结界,符咒师已经退无可退。
我在符咒师大人面前蹲下身,伸手抚上他的脸,把他扭在一边的头,使劲掰了过来。符咒师大人如果不施用法术,光凭肉体的力量,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一辈子没有违逆过符咒师大人,也没有冒犯过他,这是唯一的一次。
符咒师大人死死地紧闭着眼,还是不肯看我,我却清楚地看见了他脸颊上的两行泪痕。可我已经不能多想了,倾我万种柔情,轻轻说道:“大人,你要保重!”
透过迷朦的泪水,我深深地看着他,把他此刻憔悴的容颜深深铭刻在我心间,以后,不管岁月如何沧桑,他的容颜在我心间永不会改变。缓缓俯下头,我的唇轻轻印在了他的唇瓣上,我的泪,止不住地滴落在他的泪痕上。
此后,唯有无尽的痛楚可以让我知道他还平安,可以让我知道他还想念着我。怕只怕,那张符会让他再也记不起我,无由相思,无由痛楚,从此生死两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