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我吃了一惊,我只是重重在她手上斜切了一下,并没使太大的力,不可能把她伤得倒下去!
刚刚退开几步,我又赶紧冲上去扶住我妈。我妈软软地伏在我身上,两只手很自然地环过来,抱着我的腰。
“妈,没事吧?”
我妈轻轻道:“嗯,我没事……就是……”她越说好象气息越是微弱,我不由得凝神去听,猛然觉得屁股上尾椎一阵剧痛,痛得我似乎都失去了感觉!我还来不及反应,我妈已经在我慌乱中扣住了我腕脉,甚是矫健地从我身上跳下来反抱住我因疼痛而软弱因腕脉被扣而瘫软的身体,嘴里犹自说道:“……就是,你有事!嘿嘿。”
那阵疼痛,来得快也去得快,不能不说,我妈甚至比我还了解我的身体!我愤愤道:“妈!你又耍流氓……”还有半截我咽了回去:“……无耻!”对自己儿子老是用这些下三滥招数,分明是欺负我不敢真的伤她。
我妈不管这些,带着我一纵而起,向门外急窜。
“止步!”斜刺里窜出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须发皆白,轻飘飘地遥遥向我妈挥舞了一下衣袖,便硬生生把我妈从大门半空中逼了下来,老头子在两尊门神头上一借力,反抢在我妈暴退的身形之前落地:“国子监岂容尔等村妇撒野!”看上去非但不老态龙钟,反而很显龙虎精神,穿着一身异常华贵做工精致花样繁复的衣衫,简直叫人忍不住要腹诽:糟老头还穿唱大戏一样的衣服,糟塌面料!老头看上去挺有气派和气势,一副官腔也打得字正腔圆。
那两尊门神齐齐拱手:“见过祭酒大人。”
祭酒大人?这老头便是国子监的最高领导祭酒大人?
我妈一看见老头,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很自觉地放开了我,我赶紧扯了扯我妈衣袖,跟着那两门神拱手为礼道:“学生见过祭酒大人。”
老头子拿眼看我妈,我妈冷着脸直挺挺站着,显然没有跟祭酒大人见礼的意思。
僵持了一阵,老头子指了指我说道:“他现在可是官府的人,你敢把他拖出这道门,就是劫持政府官员!”
“我怕么?”妈冷屑道:“他是我儿子!”一把拉住我手:“走,强儿,咱进屋说话!”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冰冷。
我妈吃定了我,但在国子监祭酒大人处却吃了瘪。我总觉得,我妈认识祭酒大人,不然她不会轻易认输,改变策略。
我也不好为难我妈,便带着她回到国子监给我分配的住所。
我在国子监的待遇极好。那么大一片学生宿舍,因只有我一人入学,所有房间随便我挑,想住那栋便住那栋。虽然屋子里的陈设不及以前在洛阳阿丹租的那间,但屋子里东西甚是齐全,进去就可以住。
我妈一进屋就抱着我痛哭,是真的哭得很伤心。她在我面前一直都很强势,从来没有软弱过。我在听话的时候,她除了强势,也很温柔体贴。她一边哭一边说道:“强儿,想办法退学吧!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不是叫你来这里送死的!”
“不。”来国子监并不是一时冲动,思前想后,我是铁了心要走这条路:正因为是死路,我才要走!
要把本来的女儿心思转变成男子胸怀,世上没有这种先例,我也没有把握便能成功。以前还一点一滴的觉得在进步,这两年半则几乎原地踏步,我对我能成功转性渐渐失去了信心,渐渐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对符咒师大人的感情,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我没有抱什么幻想。只是想在他身边快乐一些日子,慰藉慰藉我孤寂的心灵。拜师之后,符咒师大人便不着痕迹地渐渐疏远我,每一次见到他温和而疏离地微笑,只让我觉得深深受伤。这世上能让我心感觉到的最后一丝丝慰藉,也渐渐消失了。
我一直努力的改变没有结果,一直想把握的感情注定不可能拥有,没有人可以理解我的情感和苦楚,看不到前途和希望,感觉不到幸福和快乐,我渐渐地觉得心力交瘁,心如死灰,我只有一路行往死路。
大约我妈知道,南郡国子监不比青州或洛阳,不是她能来去自如的地方。用强不行,她只有改用怀柔攻击。可惜我在洛阳和青州都已经领教过了。知道我妈能柔能刚,能文能武,多才多艺,文韬武略,十项全能,虽然她哭得伤心,我听着也难过,但我还是硬着心肠不肯跟她回去。
我妈哭着求我:“强儿,快成亲吧!赶紧怀上小宝宝,就跟学校说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咱们退学!”
对于一个习武人来说,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在确信我无论如何,也要留在国子监后,我妈极度哀伤地说:“强儿,赶紧跟阿娇成亲,生个宝宝,就算将来你去了,也有你的孩儿陪着我,妈就不至于孤苦伶仃……”
我妈真是想孙子想疯了!明知道两年后我进入武闱,差不多是九死一生,万劫难逃的事,居然还教唆我去祸害阿娇?我再缺德也不可能做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