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钊有了伍长的小官身,宋家主子从老到小都欢喜不已,做老子的宋致诚拎了一坛珍藏的好酒进了自家老大的书房。
“取你那两个薄胎麒麟戏珠的酒碗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当浮一大白,咱哥俩痛饮一坛。”宋致诚咧着嘴拍着夹在咯吱窝下的酒坛子。
宋致远好笑不已,让人取了酒碗来,又让准备小红炉子等物温酒,再准备些下酒的小菜,兄弟二人坐在桌边。
“钊儿来信,你就这么高兴,还把这好酒都拿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得藏到圆圆出嫁。”宋致远取笑道。
宋致诚嘿然一笑:“圆圆出生时,我和媳妇早已埋了一百坛极品女儿红,待她出嫁,有你这当大伯的喝的。今儿,就喝这最烈的酒,贺我宋老二的儿子成那保家卫国的雄将。”
宋致远眼睛带了笑意,看他拍开了泥封,倒在了长嘴酒壶里,又满了酒碗。
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溢满了整个书房,欲熏人醉。
最烈的酒,最浓的情。
宋致诚端了酒碗,看向宋致远,笑道:“大哥,今儿我高兴,我先干为敬。”
他也不等宋致远说话,便是一碗酒下去,脸很快就升了两片酡红。
宋致远无奈地道:“再高兴也不是你这样喝的,没得一下子醉了,缓着来。”
“没事,咱爷们儿,还怕醉酒?这要是醉了,回头找媳妇一搂,舒舒服服的睡大觉,也就值了。”宋致诚又满了一碗,喝了下去,舔着唇边的酒液,道:“大哥,老弟我的儿子没给宋家丢人吧,没堕宋家儿郎的名头吧?嘿嘿,十五岁稚龄,就是个小伍长了,这小子,比他老子我强,强得多了。”
宋致远亲自给他倒了一碗酒,道:“那孩子确实不凡,他有出息,二弟,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宋致诚拿了酒碗和他一碰,又是一口闷,用衣袖一擦嘴,再捻了两颗花生米丢入嘴里嚼着,道:“有子如此,我心里高兴,是真高兴。哥呀,你是不知,这小子去了那么久,我这心就没停过担忧,我既怕他毫无建树给家里丢人,又怕他把命丢在那里,马革裹尸还。我还不敢在我媳妇跟前表露,就怕她闹不住哭,要我把娃儿给弄回来。”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下去,道:“当爹娘的,纵然一心想盼着儿子有出息,但比起人没了,最多的出息又有何用?当爹娘的,无不盼他平安,哪怕平庸些。可这孩子自己有成算,他不愿呐,偷偷的去入伍也干了,我能咋的?”
“孩子么,养大了就不是自己的了,我们这当爹娘的,还能把持他到老么,不能的,只能听之任之了。”宋致诚喝了一碗酒,声音略带哽咽:“大哥,你说这小子,咋就这么能耐呢,干啥不好,偏要去入伍?偏还叫他成了,如今好了,立功了,这辈子他就甭想轻易从沙场脱身了。”
人一旦尝试到了功成的滋味,就只会一直往上爬,越爬越高,粉身碎骨浑不怕,如此才不负来过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