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发现,原来木屋上面还有一个相连的天台,突出去搭在房屋外面,怪不得自己刚才上来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有个男人从上面缓缓地走了下来,脚步很轻。
“你这次来中海,事先并没有告诉我。”
这声音十分的平静,听不出喜怒,既不像是谴责,也不带有惊喜,只是带着陈述的味道。
“我怕影响你的休息,所以,所以就……”
荣华珍忽然有些紧张起来,她不想说实话,可是在这个男人的强大气场之下,她又不敢满口胡说八道,撒谎搪塞他。
男人没说什么,指了指身边的木椅,让她先坐下。
他自己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还伸出手,把木桌上的两个茶杯倒满了茶水。
荣华珍顺从地坐下,只不过,在看见对面的男人的脸的时候,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还是立即把眼神挪开了,故作镇定。
男人放下茶壶,很是自然地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伤疤,淡定道:“很吓人?我也知道,不过医生说,遮挡住脸部不利于伤口的恢复,我一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宁愿别人觉得恐怖,我也不会让自己难受。”
他的话让荣华珍连连说不是,为了证明她并不害怕,她只好大胆地把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脸上。
现在的这张脸,已经比几个月前,她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好很多了。
那个时候,他的脸已经几乎不能称之为脸了,鼻子几乎塌下去,嘴唇也被削掉了一半,从额头到下巴更有数不清的擦伤,一道连着一道。
经过几个月的诊治,修复和美容,现在,他的脸上就只有四、五条颜色很浅的疤痕了,算不上丑陋,不过,乍一看起来还是有几分吓人,相比于原来的英俊,却是变化太大了。
见荣华珍强忍着看向自己,男人也不强求,自己端起茶杯,示意她也来尝一尝。
荣华珍顿时拿起茶杯,借着喝水,她赶紧收回了视线。
“怎么忽然来了?说说吧,这几个月来我专心休养,不问外事,很多消息恐怕我也不知道。”
男人谦虚地开口说道,荣华珍却不会轻易相信。
她不信,这男人会真的与世隔绝,一个那么狠的人,是不会真的忽然收起锋利的爪子,安安静静地在狼窝里吃素的,他依旧渴望鲜血。
“老爷子果然把荣甜派到中海来了,她过来一个月,已经和宠天戈碰过几次面了。”
荣华珍惴惴不安地说道,一提到“宠天戈”,她的表情里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紧张感,放在桌上的两只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他还是没看出来什么吗?”
男人把|玩着手里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喝光了,他却没有再续上,只是单纯地玩着空杯子。
“应该是没有,我问了我的人,他们两个人见了好几次面,公开场合,私下场合,都有,但是宠天戈好像什么都没发觉,甚至还有些疏远荣甜……”
她老老实实地把刚才自己从玖玖口中问到的消息,逐一地讲给面前的男人,尽量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听荣华珍说完,男人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似的。
“当然,他不可能会轻易怀疑,即便他怀疑了,他周围的朋友也会把他当成精神病。而且,就凭我对宠天戈的了解,他这个人相当的有意思,遇到这种悲伤的事情,他会第一时间开启应激反应,那就是强迫自己接受夜婴宁已经死了的事实,逼|迫自己去面对现实。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即便见到了一个和她有三分相似的女人,也不会多做联想的,不是吗?”
听他这么一说,荣华珍放下心来。
她点点头,也赞同地附和道:“就是,就是,尤其,我们可是找的最好的日本的整形……”
男人打断了她,不认可似的说道:“是你,不是我。记住,去买通警方把DNA鉴定书换掉的人,是你,把人带到东京去换脸的人,是你,阻止她接受脑部扫描恢复记忆的人,也是你。这些事都是你做的决定,千万不要把我算在里面。”
一听他这么说,荣华珍愣了愣,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是我是你,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如果我这边出了什么意外,你也……”
不等她说完,男人挥了挥手,表示不赞同她的话。
“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受什么损失。我的生意都有专人打理,就算我再休息上三五年不露面也不碍事。倒是你呢,别忘了,你家老爷子熬不了一年半载了,你没法再生,而你唯一的女儿也吸毒死了。”
男人意味深长地看着荣华珍,她的脸如死灰,坐在原位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