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索兰达发现那支四叶草根本没有草应有的颜色,而是微微泛着粉红色的暖光——那是一朵丁香花,而班克斯的家徽正是粉红丁香。
女王把袋子摔到维鲁的脸上,“你让血狼卫的名字因你而蒙羞!”
“不是这样的!”维鲁叫道:“刚才这上面的草叶还是绿色的!”他像个喝醉的酒鬼一样扭曲着身体,让人看了作呕。
“这明明就是班克斯家族的粉红丁香!”塞德里克爵士上前一步,“女王陛下,请给予班克斯公正。”其他绝冬城属臣随之纷纷单膝跪地,以右拳护心,低头请旨。
“这是个误会。”索兰达尽量将声音放柔和,“维鲁的脾气是暴躁了些,作事不经过大脑,我会重重地惩罚他,请相信我,我的好骑士们。”
“他从背后偷袭,”唐纳德爵士指着班克斯狰狞的尸体,“这是对骑士最大的侮辱。而且近日来接二连三有人被谋杀,此风不可长,女王陛下,请严惩凶手,否则我们不会离开。”
“他是我的血狼卫!”索兰达叫道,“是我的兄弟!”
“我们难道不是你的兄弟、你的子民吗?”唐纳德不卑不亢地反驳道,“如果从一开始您就心存偏袒、强调血狼卫的特权,我们这些从盛夏之国一路为您拼杀的骑士又算什么?后娘的野种吗?”
你竟敢如此跟你的女王说话!索兰达扬起手里的鞭子,脸上被火舌舔噬过的伤疤在月光和火把的映照下颤动不已,她的坐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而高抬起前腿,不安地嘶鸣。
啪!
鞭子狠狠抽在维鲁的脸上,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索兰达的马绕着维鲁,鞭子不停地落下,扬起,直到维鲁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索兰达瞪视着盛夏国的骑士们:“现在你们满意了?”
“死者的性命没有得到应有的抵偿,”唐纳德爵士指出,“我们付出了三条人命,而他只是在您温柔的皮鞭下躲进了昏厥的怀抱。”
不要逼人太甚。索兰达阴郁的脸上有刀锋闪过。
这次远征,血狼卫从三百人税减到不足一百,现在剩余的每一个人对她来说都不啻足金,他们是她最忠实的拥趸和未来的御前护卫,任何时候都不容有失!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处死血狼卫中的一员会造成其他成员对自己的质疑,动摇自己在他们心目中至高无上的地位。
可是如果不给绝冬城骑士们一个交待,他们会借机发挥,甚至煽动哗变,到时候我失去的将会是整个盛夏之国。
怎么办、怎么办、母亲遇到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办?不,我不要以她的思路为主导,她是个废物,她什么都不懂!
索兰达求助地看向菲尼克斯。
菲尼克斯满面悲悯之色,他走近女王,在她耳边轻声吐出一个名字:“亚拉罕的裁决”
索兰达身子一震,亚拉罕是砂骑国最早的统治者之一,他主张以公义惩治罪犯,有投票权的砂骑士们站成两排,每人手持一块石头,罪犯行走于人墙中间,所过之处受到石块的砸击,砂骑士们针对其所犯的罪行决定投掷石块的力度大小,能够活着走出人墙的将被无罪释放。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索达达长叹一声,“好吧,我给你们正义。”她举起右手,向在场的人高声道:“维鲁对盛夏国的骑士班克斯犯下罪行,我,索兰达?德林,你们公正的女王,将给予你们‘亚拉罕的裁决’!”
一片哗然。
独眼瑙鲁最为不满,他一把扯住索兰达的辔头:“你这是要了维鲁的命!他们会打死他!”
红靴戈鲁轮起弯刀,护在维鲁身前:“我看谁敢动他!”
“这是他自己犯下的罪!”索兰达大声喝道,“当然要由他自己来抵偿!你们不怕死的就跟他一起走石头阵吧!”索兰达的话让戈鲁他们眼前一亮,血狼卫向来以狼群自居,群攻而上,此次也不例外,他们会一起走石头阵,将维鲁护在中心,绝冬城的石头对维鲁的伤害将缩到最小,顶多在外围的血狼卫的熟皮甲上打出几个坑。
血狼卫们纷纷举起弯刀赞成。
但唐纳德不是傻瓜,他在狼牙堡之役的战前会议上已显露出军事战略的眼光,此刻,那双小而机敏的眼睛正飞快地眨动,果然,他作出了有力的回击:“我们只要求将罪犯绳之以法,其他人不在考虑之内,如果女王陛下存心偏袒维鲁,给他配备肉盾,我们也无可辩驳,但请让我们以战斧代替石块执行您的裁决,因为班克斯死于维鲁的战斧,如果您的血狼卫们愿意接受同样的刑罚,绝冬城众人便无话可说。”
好狠的回击!索兰达懊恼透顶。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维鲁的命,唐纳德吃定我不敢以众多血狼卫的生命作赌注,才如此放肆地与我讨价还价。新任女王听到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艰难的字:“如你所愿。维鲁将独自面对裁决。”说完,索兰达拨转马头,朝人群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