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政官没有理由再纠缠,拱手道:“不敢劳管家相送,告辞。”
待人走远,管家依旧很愤然,道:“知道的是夫人度量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芦莊怕事,真真叫人义愤难平!”
“此事你认为呢?”商倾倾出乎意料询问起栾沙的意见,仿佛从栾沙再次救她那刻起,他便不再是护院那么简单,在商倾倾心里,早已将栾沙引为知己。
栾沙也很上道,沉思之后慎重道:“官府固然有错,然百姓何其无辜,为今之计既要解百姓之围,又不与官府同流合污才是正经。”
商倾倾微微翘起唇角,甚是满意:“所见略同。”继而沉着吩咐管家:“开仓!”
“夫人,万万不可呀!怎能为了几个闹事百姓动摇江家根基!”管家大惊失色,直劝商倾倾三思,然商倾倾心意已决,不由分说道:“管家言重了,若江家根基如此易被撼动,如何处世长存?何况见死不救本就是造杀业,满天神佛看在眼里,此后必要偿还。”她话锋一转,半点余地也不留给衙门:“当然也不能让官府捡了便宜,即刻起在莊外设点放粮,多派些人手奔走相告,记好数目,送到官府要银子!”
“官府会给?”管家坚持不相信。
商倾倾胸有成竹道:“在粮点立块牌子,上书‘官府赈灾’,这等好面子,他们岂能不要?”
管家将信将疑:“不如等庄主回来再从长计议吧。”
“灾情刻不容缓,我既代庄主掌事,便有权决定庄内事务,且如今换做庄主,他必然也会赞成,甚至连银子都不会同官府计较。”经上次之事,商倾倾已看透江千舸性本纯良,然人若是太过纯良,定是要吃亏的。
当夜便有大批灾民到莊外领粮食,无人不对芦莊感恩戴德,直闹到后半夜也还有灾民从远处而来,商倾倾心里的大石落了地,她也是穷苦出身,岂有不体恤的道理。
“夫人好计谋。”忽然出现的栾沙并未吓到商倾倾,她反而很高兴,吩咐碧落沏茶,亲自给栾沙倒上。
“栾护院好身手!”商倾倾以茶代酒敬他救命之恩,栾沙好不扭捏,先干为敬。
“对了,你似乎从未提及过身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商倾倾忽然对栾沙的来历有了兴趣,如此德才兼备之人在府中护院委实屈就。
栾沙放下茶盏,诚恳地问:“夫人真想知道么?”
面对栾沙的真挚眼光,商倾倾竟想要躲避,对视片刻后,她窘迫地收回目光:“不说也罢,英雄不问出处。”
“夫人若真想听,我会说。但我的过往可不是什么美妙绝伦的故事。”栾沙似坦白又遮掩的说法让商倾倾望而却步,她开始后悔今晚和栾沙秉烛夜谈了。
好在栾沙此人知晓进退,在商倾倾感到害怕之前告辞离去,然这番诡异的谈话还是让她彻夜辗转难眠,总觉得栾沙浑身都是故事却又无人倾听,某种程度上,他们是那样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