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屋里恢复一片寂静时,白浅秋才悄悄睁开了眼睛。
她望着天花板,又看到吊着的药水,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刚刚的那个男人送到医院了。
他既然那么看不起她,又为何要救她?
她想不明白,也不想去想。
因为,她着实不想再面对他了。
此时她浑身痛的厉害,胸口处更是窒痛难当。
从前伤心痛苦,是因为错失了世上唯一对自己好的人。
如今伤心痛苦,却是因为无人能对她的处境感同身受。
然而这一切是都她自己选择的。
如今的她,比小时候被人欺负时,更加痛苦上千倍万倍。
她的眼睛渗出了一滴泪水。
好久不曾想起小时候的玩伴黄盛泽了,一旦想起他,她就后悔莫及。
她以前一直强迫自己,把他尘封在了记忆之门内,不去触碰。
然而此时却突然的梦见了他。她自己也讶异了起来。
而且,她的这个梦做得非常的真实。
真实到每一个场景都是一清二楚的。
甚至黄盛泽站在稻草堆上翻跟头的情景,黄盛泽跟人打架时的模样,黄盛泽乐呵呵的露出一个黑乎乎的牙洞时的可爱笑容,都清清楚楚。
为什么会做了这么一个清晰的梦了呢?
她闭了闭眸,心想,大约是因为,她现在太苦了。
苦到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在她艰难的时候解救她的人。
而恰好,她此刻又面临着无法言喻的重大煎熬。
她明白了,她之所以会做这个梦,是隐约在心底希望着,能有一个人,会像小时候护着她的黄盛泽那样,突然而至,解救她吧……
想起父母不重亲情重利益的冰凉,她便自嘲的扯了扯唇角,真是痴心妄想呢。
如果跟她最亲近的人都解救不了她,谁还能呢?
连那个唯一与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都看不起她,不相信她,她还妄想什么呢?
自从丢失了那个唯一待她好的黄盛泽,她白浅秋,就注定这一生都要在极其煎熬的心境中生活下去了。
此时此刻,这里是再不能待下去了。
她咬牙撑着胳膊,缓缓的坐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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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南宫珩接完电话,快步走了回来。
他的面色有些不虞,然而,当他走到病房门前时,心里不自觉的升腾起一抹安宁。
于是,他默了默,收敛了低沉的情绪,这才轻轻推开病房的门,目光温柔的往病床上凝去。
蓦地,他的神情一怔。
稍稍上扬起来的唇瞬间冷却了下来,深邃的眼眸几不可见的眯了一眯。
整个病房里,寂静的只闻得他一个人长长的呼吸声。
有微风自窗外徐徐吹来,浅蓝色的窗帘随之摇摆,平添了一抹寂寥。
床上白色的被子已经被掀开在一边,两只半满的输液瓶还倒挂在撑架上。
输液的针头上粘着一缕白色绷胶,针头已经被抽了出来,丧气的垂着。
药水滴滴嗒嗒不紧不慢的滴落在地上,铺了驼色地毯的地面上哩哩啦啦早已浸湿了一片,暗沉厚重的色彩像是一颗瞬间变得阴翳的心……
这个病房里!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