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又是微微的一晃。
莫不是,哪里又起了什么难以预料的变故?
萧玉遽然惊觉,赶紧的唤过阿彤,四处仔细查看。
转了一大圈,萧玉发现,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正努力的攀着船舷的边框,缓缓的预备着爬上船来。
可能是太过虚弱了一些了,那双攀爬着的手,显得稍稍有些吃劲,有点力不从心。
努力了半天,才勉强的上升出一截,蓝色的粗布衣袍。
还有,一头蓬松散乱的湿发。
阿彤眼尖,赶紧大声的出声提醒道:
“主人,那边窗户边,好像是要爬上来一个人呢……”
纤眉一舒,萧玉的嘴角,反是挂上了一抹灿烂的微笑。
一抹了然的微笑。
疾奔过去,萧玉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的拉住了那只大手。
再花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窗外的那个人,死命的拖了进来。
无力的倚在舷窗边连连喘息着的那个人,满面都是黑色的硝烟,一袭蓝衣尽湿。
外加上满头黑发散乱的湿湿的披肩蓬乱着,显得,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萧玉却立时欢喜得像一只刚逮到小鱼的激动的猫,一把扯了面纱,扔了帽子,飞扑到那人的怀里,欢喜的大声“呜呜”着,还拿着自己原本干干净净的腮帮子,去轻轻蹭着那人满面的黑灰。
此情此情景,就连可以熟知她思维的契约兽阿彤,都有些迷迷糊糊的看不懂了。
呜呜,这个主人的心思,可实在是有些晦涩太难猜。
话说,平时那般沉着老到的一个人,到了此时此刻,只是对着个这么个狼狈不堪的男子,杂么会一下子如此的轻狂,如此的失态。咋么叫咱阿彤觉得,是如此的奇怪……
……
萧玉一头扎进那人湿湿的怀抱里。
硝烟刺鼻的烟火气仍在,可是,那种掩不住的淡淡的青莲香味,依旧还还真切的存在着。
曾经在最无助时倚靠过的胸膛,如今虽说是衣衫全湿了,可厚实的触感犹在,暖心的感觉犹在。
刚刚在甲板上,挤在一处喝酒吃肉时,萧玉不是不曾怀疑过。
那般熟悉的语调,那般熟悉的气质风味,曾有那么一瞬间,萧玉几乎要脱口而出,想要大声的喊出他的名字。
可是,萧玉从就没那般的敢于自信过,自信凭着自己的那一副简单的姿容,不讨喜的性格,会赢得,一个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男子,去为自己做上那么多。
他那般素来有很严重的洁癖的一个人,会能容忍,让自己掩了光彩,失了身份,只扮作一名普通贩夫走卒,去跟着自己,席地而坐,用一对脏手去任性的抓吃抓喝?
他从来都是那般遥不可及藐视一切的一个人,居然,也会在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挡在自己这个笨蛋的前面?
他身后有着那般一个神秘家族的存在,居然,会担忧着如此不起眼的自己的担忧,派出那么多的家族高手,还亲自领着,预备组织起一个无破绽的营救????
前世或是今生,萧玉都曾是一个人了很久很久。
很久得,几乎要忘记了感动的滋味。
可是,这一次,她却真真切切的感动了一回。
原本是混乱作一团的大脑,此一刻,只余下了一个最简单最简单的词汇:
“阿平,阿平,是你吗,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