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雍拒绝把冯辰香交给秦彦,所以秦彦只呆了两天,就要回去了。
不过走前,他给了李雍一个保证。但是那一千斤生铁,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们交换了。
在叶秋面前,他说话也不必掩饰,“这些生铁如今是我们掌控下最值钱的东西,也是许多将士拿命换来的。如果没达成他们的要求就换给了你们,难保底下人会心寒。”
“没事没事,都能明白。”叶秋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心里还是挺失望的。
一千斤生铁呢!就这么没了,好忧伤。
不过秦彦又悄悄道,“一千斤我给不了,一百斤还是没问题的。要不要换?”
叶秋立即眼睛亮了,人也活泛起来,“换!”
秦彦哈哈一笑,“行!回头我就让人给你们送来。不过可不能再派青松了,他如今也是一方将领,可不能离开得太久。”
“没事没事,让他跟着你好好干就是。”
回头等叶秋把这好消息告诉董大伯,他也很高兴。
在追随叶秋过来的路上,早已经追上董青松,父子二人和解了。如今虽说一千斤的生意做不成,但能做一百斤的生意也不错啊。这在村里说来,也是挺有面子的一件事了。
所以这边是皆大欢喜。
而那边,在第二天的约定时间里,再度见到冯辰香的青荷,得到了一个指令,“去见见这回南楚来的官员,把这封信给他。”
青荷收下,恭顺的离开之后,就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思思曾经呆过的依云楼,如今已经换了一任老板,却依旧宾客如云。
因是在潞州的地头上发财,是以当李雍派来的士兵表示要找一位精通妆扮之人,店老板立即把楼里经验最老到的一个婆子叫了来。
然后,差不多直弄了一天一夜,连士兵都去睡了一觉了。屋子里,总算已经收拾停当的青荷左右照了照镜子,问,“我美吗?”
“美!”旁边帮她梳洗的婆子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姑娘这要是走出去,不知多少好汉子可要即刻请媒婆上门提亲呢!”
提亲?只怕她这辈子,再没有这样机会了吧?青荷心中一阵刺痛,面上却笑了笑,递了一大锭银子过去。
那婆子更加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好话说了一箩筐。
看着外头天光大亮,青荷暗吸口气,提裙走了出来,“走吧。”
一直在屋外等着她的士兵怔了怔,要不是青荷还穿着那身朴素的衣裙,他竟是连人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不是说青荷改变特别大,事实上,她的五官容貌没有太大变化的,也没有浓妆艳抹。只觉得她皮肤特别光润了些,眉眼特别秀丽了些,然后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特别好闻了些。
种种相加,竟就让她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起来,原本只是一般清秀的女子竟也焕然一新,几乎象换了个人似的,让人有些挪不开眼了。
看这士兵发怔,青荷望他温柔笑了笑,“走吧。南楚的使节该进城了吧?”
士兵颇有些赧颜的挠了挠头,忽地就多说了一句,“我们营长说,呐个,你可以随时回头的。”
青荷笑而不语。
回头?她还有机会回头么?
外头的街面上,颜修之已经带领着地方官员,把南楚一行人迎进了格外打扫过的驿站。看着为首那个高大沉默,但浑身散发着迫人威仪的青年,有知情人在心中默默感慨。
谁能想到,数年前还是追随南楚公主前来潞州的一个小小侍卫,如今竟成了威震一方的赫赫统帅?
如今就连那位南楚公主还要仰仗他来搭救,此番错位,真是让人唏嘘。
但蒙旷虽然如今已经身居高处,但行事并不张扬跋扈。
在例行的欢迎仪式后,便主动问起,“李营长何在?何时能安排我们会面?”
帮忙接待的老蔡忙道,“将军不必心急,我们营长说了,不是明日就是后日,一定设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蒙旷点头,“那就行了。你们这几天也辛苦了,都早点休息吧。”
老蔡跟他打了几天交道,也略知道他的脾气了,并不爱跟人客套。便笑笑着行了礼,看颜修之已经让人把他带来的人都安顿好了,就带人走了。
这样清静,反而让蒙旷舒服。
吃了个饭,又洗了个澡,只觉浑身轻快,闻着院外小花园里传来的阵阵花香,不由得抬脚出来,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一边散步,一边盘算着即将与李雍的会面,陷入沉思。
忽地,他瞥见假山后头有两道窥探的目光,不由得厉声道,“谁?出来!”
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娇娇怯怯的走了出来,还未开口,已经带着几分哽咽了,“旷哥,真是你么?”
蒙旷大吃一惊,定睛细看,那走到他面前的女子不是青荷,又是何人?
美人没有人不喜欢。
尤其这美人,还是自己的初恋情人。更是第一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最后又不得不忍痛放弃的女子,蒙旷自然会记得特别牢。
再看着青荷,依旧如同十六七岁,与自己在宫中初相识的那般,年轻娟丽,蒙旷心中怜惜之情大涌,激动得好似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般,紧紧抱着她,恨不得能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去。
“阿荷,阿荷我太欢喜了!这不是做梦吧?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青荷的眼泪同样流下来,象是扯不断的珍珠,“是我,是我!我也没想到,老天居然还会让我见到你!”
这几句话,确实是她发自肺腑而出,这番眼泪,也是情真意切所致。所以蒙旷听得极为动容,在她想要说下去时,掩了她的唇。
“别说了,从前的事都别说了。我既来了,就会带你走,以后永远都不再让人欺负你!”
青荷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他默默的点头流泪,但那眼睛里的感动与光彩是怎么也骗不了人的。
蒙旷看得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低头,狠狠吻了上去。
便如所有久别重逢的情侣一般,在再度相逢时,没有更好的语言能表达彼此热烈的情感,只能用行动来表示……
“你说咱们,算不算是久别胜新婚?”激Qing过后,当餍足的蒙旷终于放开了青荷,低低调笑了一句。
青荷红着脸嗔了他一眼,却不无体贴的道,“我去打水给你擦洗。”
“别走。”蒙旷无限温柔的拉住了她,“咱们说说话,我都有好多年没有这样,能跟人好好说过话了。有时心里苦闷起来,我真是想你得紧。”
青荷默了默,她还记得,从前的蒙旷会跟她说:我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可如今——
静了一时,她才低低的说,“我也想你,连做梦都是你。”
然后主动转了话题,“方才我送衣裳来,远远瞧见一行人,当中那个看着象你,我就忍不住悄悄过来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那你怎么会来送衣裳?”蒙旷貌似无意的问着,但抚摸着青荷柔软身子的手,已经带了几分警惕。如果是习武之人,便会知道,那是随时可以出招的姿势。
他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谨慎小心,如果不是这样,他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刚刚确实是一时情难自禁,可这会子冷静下来,他就觉得不动静了。
青荷出现得太巧,也太刻意了。
“自潞州大乱后,我这些年,一直在城中做绣娘。这边府衙有时也会找我们绣庄订东西,就象你屋里那些福寿如意的新靠枕,就是我画的样子。我不知道原是迎接你的,要知道,我就画你喜欢的样子了。
不过我今儿来,是给这边驿丞夫人送衣裳的,她是订给她爹做六十大寿的。我本来早已绣好了,只她看了,又说天热了,外头新衣虽好看,万一露出里头中衣是旧的就不好了。可她自己又没空,让我赶制一身给她送来。哼,她忙什么忙?不过是看着天热,不耐烦动针线而已。中衣纹饰简单,又不好抬价,其实一样占时间的。可老顾客有什么办法?只能帮她做了。”
听她絮絮叨叨的这样抱怨,蒙旷心里反而踏实了下来。
能说得这样有条有理,确实不象是假的。再假装无意摸摸她的手,确实遍布针眼,食指和拇指处,还有长期拈针留下的针茧,心中就更信了几分。
把她的手拿到唇边亲吻,“以后有我在,再不会让你受这些委屈了。”
青荷笑得甜美,扑进他的怀里。可被他亲过的手指,却一阵阵的泛着冰寒。
良久,等二人分开时,青荷才假装无意的问,“你这回怎么来潞州了?”
蒙旷沉默了一时,忽地有些难堪。
严格说起来,冯辰香是差点害得他死掉,害得青荷被人侮辱的人,她本该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但是现在,他为了利益,却要娶冯辰香,并让青荷屈居其下,这打的不仅是青荷的脸,也是他自己的脸。这让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青荷看他如此,心中寒意更甚。
这个男人,虽然还长着她初恋情人的脸,却已经不是那个会为了别人调笑她一句,就愤怒的冲上去跟人打架的人了。
她小心的觑着他的神色,说,“其实,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没跟你说……我这次来,也不光是为了送衣裳,我是打听到有南楚使节来,特意选在今日过来的。”
“什么?”蒙旷立即忘了自己的难堪,警醒的看着她。
青荷此时才从凌乱的衣衫里翻出一封信,“这是公主叫我送来的。”
蒙旷接了信,没急着看,却是诧异的问,“你怎么还会和她有来往?”
青荷微叹,“在这乱世中,看多了生离死别,对往日那些恩怨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她这几年过得也很苦,被李雍拘在潞州军营里扫茅房。我们绣庄有时也接些军营的话,我见她可怜,便悄悄给她送了些东西。她得知南楚有人要来,便求我来送个信。只没想到,会遇到你。”
然后,她忐忑的看着蒙旷,“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毕竟,当初是她害得你——”
接下来的话,被蒙旷的热烈拥抱打断了,“阿荷,你真是世上最善良的女人!我不怕老实告诉你,这次我来,就是来接她回去的。你不知道,如今我虽然掌控了一部分兵权,但还有很多人不服我。我是没办法,所以必须来接她。可能,还要娶她。你不会介意吧?”
“我怎么会介意?”青荷心中一阵冰凉,嘴上却说,“你做的是对的,你是要做大事的男人,怎可拘泥于从前那些小事?更何况你,你也根本不必在意我的想法……”
“不!”青荷表示得越是大度,蒙旷就越是感动,也更内疚,“你才是最有资格介意的,因为在我心里,你才是我的妻。可我现在……”
青荷掩住了他的嘴,眼泪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来,“我,我早就配不上你了。公主身份尊贵,她才是你的良配。”
“不!”蒙旷忽地一阵心疼,更加热烈的抱紧了她,“我娶她,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是我保证,我会给你跟正妻一样的荣华富贵。只是名份上,你可能要受些委屈。”
“我明白……我,其实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要什么名份?”青荷努力把眼泪擦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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