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罗把眼泪逼回去,想要站起身来,却没站稳差点栽了下去,苏安槿赶紧扶住她:“怎么这么不小心?”
听到他的声音虽然轻了不少,但是至少还是平稳的,顾云罗一下子就抱紧了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你为什么那么傻,我自己可以的……”
“我没事啊,你哭得这么厉害做什么?”苏安槿想要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却发现自己手上全都是血,又放了下去,接着说道,“你忘了吗?我有内力啊,用内力护体,别说是两百鞭刑,就算是再来两百,我也不会有事的。”
顾云罗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最终还是没有哭出来:“真的吗?”
“嗯。”苏安槿点头。
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是看起来还好,似乎的确是像他所说的那样,一直在用内力护体。顾云罗微微放下心来,问道:“那你有没有很累?需不需要先睡一觉?这里地上脏,你等一下,我把外衫脱下来给你铺上。”
苏安槿眼眸一闪,阻止了顾云罗的动作:“不用了。你是个女子,天牢里守门的又尽是些男人,把外衫脱了像什么话?我暂时还不想休息,你要是累了就先眯一会儿。”
说完便走到角落,坐下打坐调息真气。
顾云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开始还不觉得,一听苏安槿这么一说倒是确实有些困意,靠着墙壁很快便睡着了。
苏安槿慢慢的睁开眼睛,向来清亮的重瞳之中此时却满是痛苦之色。
一直压抑在喉间的那股甜腥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他本来就已经满是血迹的手指捂在口鼻之间,一股鲜血奔涌而出,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的流在地上铺着的烂谷草里,瞬间就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淡淡的粉红痕迹。
什么内力护体,什么再来两百鞭刑,都只不过是为了让顾云罗放心的说辞而已。天牢里面关押的不少人都是高手,皇帝又怎么会让这些人有使用他们武功的机会?
他们一路走来时看到的灯塔,看起来都是普通的灯油,但是里面都加了能抑制真气的药物。刚一进来苏安槿便察觉到了体内的压抑,而顾云罗真气还没有凝聚到那种程度,自然感受不到。
所以,刚刚那两百鞭刑,是他硬生生的以血肉之躯承受下来的……
换了三四个人,每个人都打得气喘吁吁,几根鞭子都被染得鲜红……就算他看不见自己的身后,那刺骨的疼痛也足以让他知道,自己这次伤得有多重……
不过……苏安槿眼睛看向一旁倚着墙壁睡着了的顾云罗,嘴角扯起一个笑容,伤得重有什么关系?至少自己还能护得她周全。
夜沉如水,天牢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唯有一个人压抑在喉间的轻咳,和呼吸之间溢出的淡淡血腥之气,在黑暗中听得分外清晰。
顾云罗把头偏向一边,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复仇而心疼的光芒,心疼着故意离自己远远的那个男人,同时暗下决心,总有一天,她会让今日如此伤他之人,付出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