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道他整个误会了,云罗便忍不住抬眸与他静静相对,认真道:“不是嫌仓促之间准备的东西不好。而是我觉得那些聘礼已经是我平生所见最为奢华的,却没想到是你口中的‘没几样值钱’……至于五万两银票,别说我,就是一个云家也是动到根基的,可是在你看来不过是随手给我的体己,让我随意置办些产业的。拙山,直到此刻,我才意识到你我之间的差距……何止云泥……”说到最后,满嘴苦涩。
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
他们两人出身的环境差距太大,导致对银钱的看待也十分悬殊。
更何况,她还曾经因为没钱饿过肚子,为了填饱肚子,抛头露面地拿了自己的绣品去换米、换盐?
唐韶完全没想到这一头,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呆愣片刻之后,他才沉声道:“我承认自己出身锦绣膏粱,可我并非钟鸣鼎食,不事生产。你应该也知道,我自小被父母送到山里的师父身边练武习功,生活一直是粗茶淡饭、简朴归真,对外面的奢华享受根本就一窍不通。二十岁回家,早就对简单的生活习以为常,从来不觉得一衣一饭要如何讲究。不过觉得有瓦遮头、有衣蔽体就可以了。”
唐韶娓娓道来,目光渐渐幽深,口中的一字一句似是将他过去的生活慢慢揭开。
“刚回家时,面对一屋子的丫鬟小厮,我看了就觉得心烦,又不是没手没脚,为何连吃个饭夹个菜都要丫鬟伺候。那我坐着干什么?只等长大嘴巴让他们喂吗?还有穿衣戴帽,我就更不喜欢让那些个小厮在我身上乱摸一气。所以我把所有的人都遣了出去,明令十丈之内不许他们近身。开始母亲也过来劝过我几次,可我坚持过一次之后,她也就不再勉强我了。”
云罗从他艰涩的口吻中窥得,他所谓的“坚持”恐怕不是他描述地这么风平浪静吧。
想到孙嬷嬷的形容,她隐隐猜测,也许这次坚持是母子两人的一场对抗?
结果显而易见,唐韶以他的冷硬赢得了胜利。
“孙嬷嬷说你母亲是‘铁娘子’……”心随意动,云罗冷不丁地道来。
空气中仿佛静止的氛围。
唐韶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一丝莫名的无奈在慢慢延伸,直没衣襟。
“母亲她……十分执拗。”他含蓄地道。
眼角苦笑。
云罗却是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目光严厉、表情端肃、不苟言笑、衣着华美的中年妇人形象。
“你别担心,万事有我呢。”唐韶见她沉默不语,顿时上前一步保证。
“说实话,我还真有些害怕。”云罗忍住心底的思绪,开诚布公道,“可是,为了你,我拼命地跟自己说,不要怕,不要怕,总能趟过去的。从前再难的日子都过来了,往后只会越来越好……”云罗望着他的眼睛,略带自嘲,“你瞧,我是不是很天真,很会掩耳盗铃,就跟鸵鸟似的,只想着避开一天是一天,却不知道问题还是像座山一样横在路中间,永远也不会自己挪掉。”
一席话,唐韶也没了言语,两个人默默地看着对方,心绪烦乱。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许久之后,唐韶郑重地跟她道,“我母亲瞧着厉害,其实是个极容易心软的人,你以后相处了就知道了。也不用太担心。”
母亲自然会对自己的孩子心软,旁人那就另当别论了。云罗在心底如是道。
可这样的话又不可能说出口去反驳唐韶,免得伤了两人的情分。
“关键是我父亲。”沉思中,云罗听到唐韶抛下这么一句。
唐归掩,首辅大人?
云罗一怔。
男女大防,内外有别。唐大人管不到后院的那些事情上。
云罗对唐韶的话不以为然。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两人依依惜别了一番之后,云罗最后还是提出了离开。
这次,唐韶没有再挽留,一直送她到了马车旁。
经过院子时,才发现一个矮小的身影屁股上一团血红的被人抬着转到后面去。
是刚刚去家中请他的那个人。
难道……
云罗悄不声息地瞥向旁边大步流星的唐韶,这才发现他眼角眉梢的冷峻。
一定是为了有人冲撞她而责罚。
心,不由沉甸甸的欢喜。
为能有一个如此在意自己的人心甜。
也为有人因她受罚而心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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