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司宸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握着绳子的手青筋绷出,锋利的岩石将他的手刮出一条条血痕,粗粝的麻绳将他掌心的皮磨破,鲜血沿着绳子流淌下来,可是他丝毫没有在意。
距离下面只相差两三米了,心急火燎的任司宸直接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他走向江心朵,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掸掉粘在她头上的雪花,轻轻地呼唤,“心朵,醒一醒。”
他的手触碰到她的额头,顿时感觉掌心粘稠,摊开一看,鲜血染红了他的手掌,殷红的色彩浑然一体,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液。
蜷长的睫羽微颤了一下,宛似断翅的蝉翼极力扑打着,可始终睁不开眼,嘴里飘出一句轻似蚊蚋的话,“司宸已经死了……因为,他绝对不会这样对我……”黑暗袭来,她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气若游丝的话语如匕首捅进了他的心脏,鲜血滋滋地向外流。
难道他真的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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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灯点亮。
一抹颀长的身影伫立在外面,洁白的灯光洒落在他的身上,在几净的地板上拉长了一条孤寂寞落的暗影。
任司宸眼中布满了血丝,木讷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好似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阒静的走廊传来了一串急速的脚步声,急切、紧张、混乱的情绪全写在林雅歌的脸上,冲着周易兴师问罪:“怎么回事,江心朵怎么会跳下悬崖?”
周易瘪了瘪嘴,“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她的经纪人吗?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又不是专业的经纪人。”
“什么公司,随便派了个阿猫阿狗,就当心朵的经纪人了。”
周易反诘一句,“你才是阿猫阿狗!”
“你们公司的负责人呢?”
周易指了指任司宸,小声地说道:“在那。”
林雅歌怒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你们公司是怎么保护艺人的,安排一个不入流的经纪人,这件事你们要负全责……”
任司宸缓缓地抬起头,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幽深的冷眸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跟以前一样聒噪!”
“你……”林雅歌瞠圆双眸,细细打量着他,“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怪不得心朵一再认为你就是任司宸。”
“她没有认错,我就是任司宸。”
他之前隐瞒身份,只是想要报复她。可是,他的报复渐渐偏离了轨道。看到她跟莫少谦在一起你侬我侬,他会醋意大发。看到她遭受陷害陷入麻烦,他会心烦意乱。看到她恼羞成怒的模样,他会忍不住捉弄她。看到她伤心的泪水,他会手足无措……明明是要折磨她,可是,到头来,何尝不是在自我折磨。
他根本就狠不下心报复,所以没有继续隐瞒身份的必要了。
林雅歌怔愣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忿忿然咬了咬牙,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装死,让心朵心痛欲绝?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让她吃尽苦头?你现在才出现,算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她先抛弃了我吗?”任司宸越来越觉得其中有蹊跷,事实真的如他母亲所说的那样吗? “抛弃你?”林雅歌傻笑两声,“如果她抛弃你,会一天打四份工,每天休息四五个小时,来筹集治疗你的医药费吗?她每天工作得那么辛苦,还是会挤时间去医院,哪怕只能隔着玻璃看你一眼。还有一次,她太疲劳了,一不小心将水倒入了油锅中,滚油溅到了她的身上,即便是烫伤了,她也只是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口,舍不得去医院。”
怪不得她的身上会有那么丑陋的疤痕。
任司宸手指渐渐攫紧,鲜血一滴一滴坠下,落在地板上,溅出一个个水花,他的声音紧绷一线,“那她为什么要离开我?”
“难道心朵愿意吗?当时,她已经怀孕了,无法继续超负荷工作,支付不了医药费,医院怎么可能给你动手术。你的母亲逼她签下离婚协议书,不然就不会救你。你说,心朵能怎么办?”
“她怀孕了?”任司宸震愕不已,真相如巴掌一个个扇在他的脸上。
“心朵为了生下你的孩子,你知道她付出了多少吗?治疗疤痕所用的药物对孩子会有伤害,她就放弃了治疗,任由伤口溃烂。得知你去世的消息,她一受刺激,早产生下这两个孩子,差一点连命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