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争辩

nbsp;  很快，小兰的消息就传了回来，刚才的那个人影根据传说，是四年前的公寓前面公园被烧死的女尸的怨灵，纵火焚尸的犯人一共两人，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到。

    可惜，这个情报对于我来说毫无用处。算了，破案还是像往常一样交给柯南吧，相信他一定能够搞定的。百无聊赖中，我仰面躺在榻榻米上，出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

    “等等，音无先生好像说过，一切的鬼怪现象都是从他在对面的废弃建筑中看到鬼火开始的……鬼火？有趣。”我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嘴角微微翘起。

    对面的建筑里，说不定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在呢……

    想到这里，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向楼下走去，不让我参与案件的调查，我就自己探险玩好了。

    在去往废弃建筑的途中，我还看到了一张贴在电线杆子上的通缉令，上面是一个犯人的模拟画像，是一个有着卷曲短发的中年男人，脸上还有一道很醒目的疤痕。正是被目击者看到的，四年都没有抓到的焚尸案的嫌疑人。

    “这不是有很显眼的特征吗，怎么会四年都抓不到呢……”我一边嘀咕着，一边走进了废弃的建筑物。里面很黑，幸好我带着博士发明的手电型手表，省了我不少麻烦。

    一楼除了几根柱子，空无一物，一目了然，但当我迈步走向二楼的时候，我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闻到了烟草的味道。这上面有人！

    废弃了几十年的建筑物里面居然有人在，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究竟是什么人呢？

    我关掉手电，借着月光，小心地向上摸索着。虽然我自信自己的身手绝对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我可不想阴沟里翻船，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走上二楼，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乎乎的身影有些鬼祟地蹲在那里正在抽烟，一点火光忽闪忽灭，烟草的味道正是从这里发散出去的。不管怎么看，这家伙都不像是什么好人。

    我小心地走到黑影的不远处，猛地打开手电筒照向他！喝道：“什么人？！”

    黑影被突如其来的光束吓了一跳，慌忙地用手挡着被晃花的眼睛，光束找到他的脸上，一道长长的刀疤异常醒目。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在逃的犯人吗？”我笑了起来，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误打误撞中，我也算是立下了大功了。

    男人先是被我吓了一跳，惊慌了一下，但定神一看，见只有我一个小孩子，马上又笑了起来，脸上的刀疤扭曲起来，丑陋的脸像是夜叉一般狰狞可怖：“小鬼，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我闻言也笑了起来：“大叔，你可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几秒钟过后，一切都结束了。结果当然是以我的全胜告终，过程相当地简单，男人手持匕首向我冲来，结果被我闪过匕首，一脚踹到他的肋骨上，直接踹断了他三根肋骨，这家伙就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了。

    当我拖着被我打的半残的犯人回到公寓的时候，柯南那边好像也刚好到了尾声，只见番町菊次突然怪叫了一声，将身上印有骷髅的t恤猛地套在了自己的头上，装出骷髅的样子就朝着小兰的方向冲了过来，似乎想要利用小兰怕鬼的特性。

    “兰！不要让他逃走！”毛利大叔，哦不，是柯南冲着小兰大叫道。

    “小兰姐姐！小心！”我也急忙喊了出来！

    “诶？诶——？”小兰显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

    “滚开！女人！我诅咒你哦！！”见到小兰慌乱，番町更加得意起来，似乎完全将小兰当做普通的女孩子了。

    正当我想要上前帮忙制服番町的时候，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上演了。

    “你在干嘛？”只见刚刚还不知所措的小兰突然镇定了下来，看着气势汹汹的“骷髅”，拉下脸来冷冷地问道，那种表情，就好像是女高中生看到了一个**丝在自己面前自以为很帅地杂耍一样。

    “诶？”面对小兰突然变得冷淡的表情，番町反而愣在了原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哈！”只见小兰猛地一个转身回旋，拳头随着身体转动的幅度顺势甩出，狠狠地砸到了番町的脸上！似乎是想要报之前被吓到好几次的仇，小兰使的力量相当大，挨了小兰一拳的番町直接被打蒙了，原地转了一圈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看得我一头冷汗。

    看来女生确实不能得罪。

    后来我才知道，犯人的确就是番町，恐怖录像是番町在自己的房间放映，然后通过录像的公共天线传到音无先生的电视上的，作为证据的线已经在音无先生想要把坏掉的电视放置起来时候发现了。突然变红的水是因为番町事先在冲厕水里混入了酚酞，与氨水发生了反应才变红的，至于窥伺的人影，就像我看到的那样，只是被窗户上被涂上的雄性蛾子的体液吸引来的雌性蛾子所组成的图案而已。番町之所以对我大发肝火，正是因为怕我看到窗户上的蛾子。说起来，三件事，倒有两件事是因为我的胡闹才得以破解的。

    ……

    事件圆满解决，而我们也要回到事务所去，虽然音无先生很热情地让我们留宿在那里，但那个公寓果断不是什么过夜的好地方，所以毛利大叔还是婉言拒绝了，当然，我打坏的东西还是要赔的，这也让毛利大叔看向我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杀气，让我心内揣揣。

    以为一切都已经解决的我刚要松口气，却突然看到了柯南那张冷肃的脸。

    唉，我怎么把他忘了？我一拍脑门，一阵胃疼。

    似乎是想要避开我，柯南快步向前走着，不管身后的小兰怎么叫，柯南还是头也不回地向前急步走着，令毛利大叔颇为恼火。即使是过了一整天，柯南依旧在介怀白天的事情。

    “柯南……”小兰有些担心地看着柯南的背影。

    “这个臭小子！……”毛利大叔攥紧拳头就要上前给柯南一下，我连忙拉住了毛利大叔的一角，道：“毛利大叔，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和柯南说些话。”

    “你想说什么啊，小辉？”小兰有些担心地看着我。

    “放心吧，小兰姐姐，我不会和柯南吵架的。”我笑着安慰了小兰一句。

    “……那好吧，你们要早些回来啊。”小兰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和毛利大叔搭计程车走了。

    现在，终于只剩下我和柯南两人了。

    我急步追上柯南，与柯南并肩而行，柯南扭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理我，有些气冲冲地将头扭回去，继续向前走着，浑身散发着“闲人勿近”的气息，搞的一时间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很生气？”良久，我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柯南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向前走着。

    “……唉。”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次是我的错，对不住了，我向你道歉，你也不要再耍脾气了，小兰很担心你的。”

    柯南还是没反应。

    看到柯南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知为何，一股邪火就突然蹿上我的心头！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样？！”我强抑着怒火，道。

    “……唉。”柯南回过头，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同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令我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了？你不是在生我的气么？叹什么气？”我很奇怪。

    “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柯南微微苦笑道：“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生自己的气？”听了柯南的话，我更加摸不到头脑了：“好好的，生什么自己的气啊？”

    “我是气我自己，知道现在，还无法获得你的信任。”柯南低着头，声音有些低落地道。

    “我不信任你？谁说的？明明是你不信任我好不好？”简直莫名其妙！我不信任柯南？这世界上除了老爸老妈，大概就数我最信任他了吧？居然说我不信任他……

    “你信任我？”柯南看着我，眼中带着一丝自嘲：“如果你信任我，为什么看到我拿着你的东西，你的第一反应是我还在怀疑你，而不是因为担心你？”

    “呃！这个……”

    “如果你信任我，为什么你每次行动都不告诉我？”

    “那是因为……”

    “如果你信任我，为什么到现在，你却绝口不提任何有关你自己的事情？”

    “……”我被柯南一连串的追问问得哑口无言。

    “说不出来了吧？”虽然一直在笑，柯南的眼中却满是沮丧：“你是担心我会阻碍你吧？你是担心我会让警察抓你吧？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你总是说我对你防备太甚，但你对我的防备有何尝不是有过之而不及？”

    我愣住了！

    我不信任柯南？我在防备柯南？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

    “也许你自己也没有发现，除了灰原和老爸老妈，不论看向谁，你的眼神深处都有一股浓浓的戒备，那种不信任的神情虽然被你掩饰得很好，但却无法瞒过我。虽然你嘴里说着你相信我，但你根本不相信任何人！甚至包括你自己！我说的没错吧？！”柯南直视着我，锐利的眼神像两柄利刃，直直地刺向我的心底，令我无处躲避！

    “胡……胡说……”怎么可能是这样……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

    明明想要义正言辞地否定柯南的话，但一看到柯南的眼神，我却不由自主地心虚起来，原本想要说的话到了嘴边也变成了无力的狡辩。

    柯南不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在他的逼视下，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他的目光就像是炽烈的阳光，直接照进了我的心底，让我心底那些见不得光的卑琐的黑暗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

    是啊，柯南说的没错，我不信任他，我不信任任何人，从小到大，我见过太多的血，背叛，仇杀，谋杀，战争……龌龊的，猥琐的，卑鄙的，无耻的……这么多年，我唯一没有见过的，就是正义。

    正义这种东西，真的存在么？不会仅仅是人们在心底捏造出来的用来自欺欺人的产物吧？不知何时，这样的想法在我的心中扎根发芽。

    任何人都不可信，包括我自己，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组织做出什么违背我自己意愿的事情，连自己自身都无法主宰的人，真是悲哀呢……

    我一直以为我信任柯南，胜于信任我自己，但柯南的话却毫不留情地揭露了真相。我不信任他，从来都不。我骗了所有的人，也骗了我自己，但这一切，都被柯南看出来了。

    “我一直在努力，想要让你从心底接受我，而不是一直防备我，但现在看起来，我做的似乎并不怎么成功啊，你还是在担心我会害你……”柯南的眼中的锋锐渐渐散去，再次变得无力起来。

    “难道不是吗？！”似乎是被柯南问得恼羞成怒了，怒火隐隐地在我的胸口升腾着：“你和服部难道不是一直在想办法把我送到法**吗？你难道敢说你不想要这样做吗？”

    “是，我一直都没有放弃这样的想法，直到现在也是！”柯南直言不讳地承认了我的质问，沉声道：“但我不是想要害你！我从没想过要害你！我只是想要救你！”

    “救我？”我冷笑着，不说话。

    “当然是救你！虽然我知道你的本心并不想犯下那么多的罪过，但犯下了就是犯下了！这是你永远无法摆脱的罪孽！只有老老实实地赎罪，才有可能得到救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赎罪？呵呵……”真是好笑，已经到了我这种程度，居然还妄想着想要赎罪？

    “你每天睡觉的时候，难道听不到自己杀死的人的怨灵的怒号吗？！你在照镜子的时候，难道看不到自己的满身血污吗？！难道你想要天天在这种罪恶中过完自己的一声吗？！”柯南怒视着我，眼神中带着深切的痛苦。

    奇怪，明明是我自己的事，你跟着痛苦什么？

    “我想要救你！我想要将你从这个泥潭中拉出来！我不想看着你在痛苦与猜疑中度过自己的一声，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悲哀了！所以，你要赎罪！”

    柯南的眼神是那样的痛苦，是为了我么？为什么？他不是只想把我绳之于法吗？我践踏了他的正义啊！他不是应该恨我么？我心中满是不解。

    “哪怕只是一点也好，哪怕只是一点，你的心里也会好过一些，负担也会小一些，你的眼睛很漂亮，但我不希望这一对宝石被猜疑所玷污！包括你的人生也是……”柯南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疲惫：“呵呵，果然，我还是做不到么……”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感动？感激？沮丧？愤怒？

    不，此刻的我，心里已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了，正因为放弃了希望，所以我的心就好像一潭死水一般，无喜无悲，没有任何事能引起我心中的波澜。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悠一说过，正义会挽救一些人，但同时也会摧毁另一些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正义救赎，我想要证明，他说的是错的！”像是垂死挣扎的旅人一般，即使入目还是一望无际的沙漠，柯南依然不肯收回向前伸出的手臂。

    我突然笑了。

    “谢谢。”

    “什么？”柯南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可以了，一切都已经足够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我轻声说了一句，从他的身边走过，在他的耳边道：“我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我希望，你能以这样的觉悟，让小哀能够得到救赎，这是我唯一的心愿。”

    “你……”

    “能听到你说这番话，我很高兴，真的，这么多年，这是第二次，我是如此的高兴。谢谢你，老哥。”一瞬间，我感到我所做的所有，都是值得的。

    “等等！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当然是回事务所了，你脑袋秀逗了吗？”我抛开心中的思绪，回头对他笑道。

    “呃！”柯南一愣，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都怪你说的那些话，搞的好像你马上就要走了一样……”

    “谁要走啊，咒我啊……真是的，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啊！”

    “啊，抱歉抱歉！”

    湛蓝而深邃的星空，群星闪耀，微风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