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倾之前,这里原是属于大江之南,有座名湖为鄱湖,大天倾使得鄱湖变成了鄱海,而卢村所在的江州,自然也就属于海西了。不过此地的气候变化倒没有北方那么大,温和湿润,反倒是夏季没有天倾前那么热了。到了秋夜,海风带来丝丝的凉意,吹得人要盖上薄薄的麻被才成。
辛芝家中房屋狭小,他还有个妹妹,故此众人只是在他家堂前坐着,而辛芝自然陪侍。见日间的遭遇丝毫没有让卢瑟变得消极,虽是非常了解他,辛芝还是尤衷地钦佩。
“九郎,你勿担忧,我明日便赶早回江州,必然替你讨得公道。”卢铨才坐下便道。
他知道如果没有了这个庄子,卢瑟便失去了安生立命的根本,手中什么产业也没管,那么在族中也将变得毫无地位。
“十六叔放心,用不着回江州,明日里三哥就得乖乖将庄子让出来。”卢瑟笑道:“原本还有些麻烦,那海蛇胡义倒自己送上门来……”
想起侄儿的果决多智,卢铨点了点头,这个侄儿在有些时候缺点经验与沉稳,但在绝大多数地方,都远远强过自己,他想做什么,自己只要尽力去助他便是,原是用不着操心太多。
“辛芝,你去将各家当家男人请来,我有些事情要问问。”卢瑟见长夜漫漫,干坐着也不是一回事,便向辛芝道。
一夜无话,与十七岁的卢瑟相比,二十三岁的卢珉毛躁得象是只有十三岁。在他想来,卢瑟吃了这个亏,最大的可能便是回江州祖祠哭哭啼啼,那样他并不怕,为了生存,如今卢氏家族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些规矩,比如说纵容族中旁支子弟相互竞争,若是卢瑟这般哭闹,虽然卢珉可能会遭来责备,可最终的结果必是对卢瑟不利,而且族中长老们看在嫡脉的面上,多少也会维护他一些。
可当得知卢瑟不仅没走,第二日午后还遣人召集了村中各户当家男人,要在村侧为自己造屋时,卢珉完全没了主意。卢瑟的所作所为完全超出他的料想,若是真给卢瑟起了屋子住下,他是族中名正言顺派来管着卢村的,而卢珉又如奈他何?
所以得到消息之后,他便气急败坏地叫齐了人手,准备去村侧工地上将佃户们趋散。一行人到了村侧时,看着那些佃户大多数与卢瑟有说有笑,他便气不打一处来。在他看来,这两年他夺了权管着庄子,没少给这些佃户好处,至少不比卢瑟给的少,这些佃户原是应该向着他才是,可没料想一夜之间这情形便变了。
“尽是些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心中恨恨地想。
见着他带着七八个人赶来,原本热闹的场面立刻冷了下来,卢瑟回头看到是他,笑吟吟地迎上来:“这不是三哥么,闻说小弟起新屋,带人来相助的?正好正好,小弟正觉得人手不够,你们四个,看上去有着几把力气,赶紧去帮挑土夯实来。”
卢瑟毫不客气地指使起卢珉带来的打手,让卢珉哭笑不得,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冷着脸喝道:“小九,谁让你在这庄子里动土建屋的?”
“那还用谁,自然是我自己了,族中令我家这一支管这卢村,到我身上已经是第三代,在这庄子里动土建屋原是我职权之中,怎么,三哥有意见?”卢瑟笑道。
卢珉心中一凛,在族中未曾将这个庄子的职司转到他名下之前,他确实没有权力阻止卢瑟在这里建屋。
“看来九弟在外四年,果然是有长进了。”卢珉皮笑肉不笑地抽了一下脸,闹起事来他占不着理,便是有嫡房支持,剥夺了卢瑟的职司,只怕也轮不到他来,反而会便宜别人。他心中暗恨,向来为自己出谋划策的军师如今不在身边,若是在身边,必能有办法治住这小子的气焰。
“不是小弟有长进,是三哥退步了。”卢瑟若无其事地道:“这般蠢事也做得出来,三哥,看来五伯过生之后,你这一房也快完了。”
卢瑟口中的五伯便是卢珉的父亲,卢珉之所以急不可耐地对这个庄子下手,原因就在于他父亲已经去世,而失去了父亲支持,身为次子的他根本不可能在族产中分得称心如意的职司。他又不愿意象卢铨那样满辛苦地满天下跑,唯一的选择便是将比他更为势单力薄的卢瑟的庄子夺来。听得卢瑟这般毫不留情面的斥骂,卢珉面上一红,血往上涌,伸手便揪着卢瑟的衣领:“你说什么!”
“说你蠢。”卢瑟冷冷一笑,只是抓着卢珉的胳膊捏了捏,卢珉便吃痛松开了手。卢珉连退了几步,惊慌地打量着四年未曾见面的族弟,这才意识到,如今的卢瑟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十三岁的少年,而是十七岁的大小伙了。
不仅仅个头要比他高出小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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