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罪自杀,消息传出,震惊了天下,就在这时,崔圆以国之大乱,北防回纥南侵为由,派八万山东军借道陈留,在荥阳渡过黄河,兵锋直取河东,第一站便是平阳郡,平阳郡刺史张若锦当即开城门欢迎山东军北上抗胡。
与此同时,左相裴俊也以充实河东边防为由,派范阳节度副使裴仕杲率五万河北军从常山郡向河东进发,三天之内,连取朔郡、代郡、云中郡,段秀实派往此地的四万军在大将韩见的率领下,宣布服从裴相国的统一调度,加入河北军。
河东风起云涌,局势巨变,眼看裴崔两家的兵锋即将在太原相撞。
夜,长安下起了第一场冬雨,雨中夹杂着密密的雪点,寒冷而刺骨,一辆马车从裴府的大门前飞驰而过,门前又立刻恢复了寂静,可没多久,又一辆马车伴随着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快速向这边驶来。
书房里灯光明亮,裴俊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位左相大人非但没有为河北军势如破竹的胜利而高兴,反而脸上显得异常恼怒,他刚刚收到女儿裴莹写来的信,说要从戎出塞,为国建功立业。
“胡闹!”裴俊重重地一拍桌案,将旁边的裴明远吓了一大跳,在他记忆中,一向温文而雅的父亲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裴俊气得胸膛起伏,十天前,张焕竟然在临走时把自己的女儿给拐跑了,并派人给自己送来一封信,使他不得不下令放张焕的天骑营出潼关,改成让他去河东郡阻挡崔圆北上,但事后,张焕并没有依约把女儿放回,而是带着她又渡过了黄河,可现在张焕居然放弃河东郡继续向北行,甚至连女儿也糊涂了,难道她不知道她是去送死吗?
“父亲,孩儿觉得这或许也是件好事。”旁边的裴明远小心翼翼道:“那张焕不是没有诚意投靠父亲吗?若妹子在他身边,这样一来,他也会就顺理成章地成为父亲的人。”
“顺理个屁!”裴俊忍不住骂出一句粗话,“你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吗?是河西,去河西是可以,可是要经过韦谔的地盘,那只鳄鱼怎么会放过到嘴的肥肉。”
“可是年初是张焕不是。。。。。。”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裴俊不耐烦地打断了裴明远的话,“他韦家能走到今天,难道是靠善男信女得来?年初是他韦家受了重创,才不得已放下身段,况且那时还有张若镐在,韦谔也要给几分面子,现在崔、裴两家瓜分河东,他岂能不眼红,这个时候张焕去,正好给他填填牙缝。”
裴俊又想起最宝贝的女儿在张焕手上,不由心急如焚,可此刻他也鞭长莫及,这可怎么办?
“请父亲不要着急,孩儿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糟糕。”裴明远看出了父亲眼中的焦急,便劝慰他道:“孩儿和张焕打过几次交道,其人深谋远虑,看人透彻,我以为他不会没有考虑到韦谔的野心,他应该有对策,而且孩儿以为他之所以走河东的真正目的并非只是借道。”
说到这里,裴明远见父亲一言不发,心中有点胆怯,便停住话不敢再说,裴俊又瞥了他一眼,有些诧异道:“怎么不说了?”
裴明远见父亲在听,他一颗心略略放下,又继续道:“我以为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趁张破天在长安,河东大乱之时,趁机摄取张家的资产甚至河东军,以充实自己的力量。”
裴俊的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儿子说得不错,就看他这次他和崔小芙联手干掉李系,嫁祸张良娣,张焕确实不同一般人,而且裴明远的话也提醒了他,恐怕张焕杀李系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制造乱局,趁机夺取张家的资本。
如果真是这样,张焕此人就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枭雄之辈了,裴俊轻轻地捋着胡须,或许是自己多虑了,若女儿由此嫁给他,对裴家倒真是一件好事。
他心放了下来,心思又转到了河东局势之上,眼看和崔家将不可避免地发生冲突,如何妥善解决这个矛盾,这确实是一件极为棘手,且十分紧迫之事。
就在这时,飞奔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只听管家紧张地禀报道:“老爷,崔相国来了,在门外求见!”
裴俊一怔,他随即哈哈大笑,连声吩咐道:“快开大门,欢迎崔相国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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